当那面象征着大明帝国的日月龙旗,在埃迪尔内苏丹宫殿的最高处缓缓升起,迎风展开时,一种无声的宣告,传遍了整个奥斯曼帝国,并必将以更快的速度震撼整个欧洲。
奥斯曼帝国在此地长达数百年的统治,在这一刻,随着这面旗帜的升起,实质性地崩溃了。
整个过程,几乎没有经历像样的血战,平静得近乎诡异。
然而,在这平静之下,是绝对力量带来的威压,是旧秩序崩塌后的虚空,也是新秩序即将降临前,那令人屏息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重氛围。
魏渊站在露台上,他征服了一座旧都,但目光已经投向了下一座。
那座被称为“新罗马”的君士坦丁堡,当然,现在奥斯曼人称其为君士坦丁堡。
北线风暴,看似温和,却已彻底改变了欧亚大陆的力量格局。
埃迪尔内的早春,寒意并未因明军的入驻而减退,反而因权力更迭的肃杀,平添了几分刺骨的冷意。
昔日苏丹宫殿的辉煌,如今在大明日月龙旗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黯淡而屈辱。
宫殿内,奥斯曼帝国昔日的奢华装饰尚未撤去,但往来穿梭的,已是身着玄色甲胄或青色官袍的明军将士与文吏,他们冷静而高效地接管着这里的一切,如同在打理一份刚刚到手的、庞大的战利品。
偏殿被临时改造为帅府,陈设简洁,甚至有些冷硬,与宫殿本身的华丽格格不入。
魏渊并未坐在象征最高权力的苏丹宝座上,只是在一张铺着巨大羊皮地图的长案后端坐,身后悬挂着大明疆域全图,猩红的斗篷随意搭在椅背,他本人则是一身便于行动的常服,唯有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威严,昭示着他才是此刻这片广袤土地真正的主宰。
一名亲兵统领快步走入,躬身禀报:
“大将军,奥斯曼苏丹遣使求见,已至宫外。”
殿内侍立的几位明军高级将领闻言,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傲然与不屑。
李过南下,此刻在场的主要是北线将领以及随军的参谋文官。
“呵,败军之将,亡国之君,倒也识趣。”
一名性情火爆的将领低哼道。
魏渊眼皮都未抬,依旧审视着地图上被朱笔重点圈出的几个区域——君士坦丁堡、克里米亚、安纳托利亚高原。他淡淡道:
“带进来。”
片刻后,殿门再次开启。在两名明军甲士的“护送”下,一行人低着头,步履沉重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位年老的奥斯曼大臣,身着象征高位的深色长袍,头戴精致的穆斯林头巾,但袍子上沾染了尘土,脸色苍白,眼窝深陷,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惊惧与疲惫。
他身后跟着几名随从,捧着用锦缎覆盖的托盘,想必是国书或是礼物。
老者,正是奥斯曼帝国的大维齐尔伊普希尔。
这位在联军崩溃后苦苦支撑残局的重臣,此刻不得不代表他那已吓破胆的苏丹,来到这昔日的宫殿,向新的征服者乞和。
他努力想保持帝国最后一丝体面,但微微颤抖的双手和不敢直视魏渊的眼神,出卖了他内心的崩溃。
他深深鞠躬,用颤抖的声音,通过通译说道:
“尊贵的大明帝国大将军阁下……我,奥斯曼帝国大维齐尔伊普希尔,奉我苏丹陛下之命,特来……恳请……停战议和。”
话语中的“恳请”二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示意随从呈上国书,
“我苏丹陛下愿……愿向大明称臣纳贡,永结盟好……”
魏渊没有去接那封想必是辞藻华丽、充满哀恳的国书。
他甚至没有让伊普希尔起身,任由这位老人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如同在审讯一名囚犯。
“称臣纳贡?”
魏渊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像冰冷的铁石敲打在每一个奥斯曼使者的心头,
“尔等二十万联军,土崩瓦解于内讧;耶路撒冷,本帅旦夕而下;开罗,已入我大明版图;这埃迪尔内,本帅亦是信步而来。”
他每说一句,伊普希尔的腰就更弯一分,脸色也更白一分。
“如今,奥斯曼还有何资格,与大明谈‘盟好’?”
魏渊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尔苏丹的疆土,如今还剩下什么?安纳托利亚的山丘,还能支撑得起‘帝国’的梦呓吗?”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伊普希尔粗重的呼吸声和殿外寒风的呼啸。
魏渊的目光再次落回地图,他的手指轻轻点在了伊斯坦布尔的位置。
他并非被胜利冲昏头脑,相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彻底灭亡一个拥有悠久历史和顽强文化的大国,需要付出的治理成本和可能引发的周边连锁反应是巨大的。
一个被严重削弱、龟缩一隅、且对大明充满恐惧的奥斯曼,比一个彻底消失、留下权力真空的奥斯曼,更符合目前大明的利益。
但这“生存”,必须建立在绝对服从和彻底阉割其威胁的基础上。
“本帅可以接受停战,”
魏渊终于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
“但,不是议和,是受降。”
伊普希尔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又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期待——至少,还有谈判的余地。
“尔等需无条件接受大明之条件,”
魏渊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出鞘的利剑,
“其一,奥斯曼必须立刻、无条件退出君士坦丁堡!此城及周边博斯普鲁斯海峡区域,由大明王师接管!尔等苏丹朝廷,限期内迁往安纳托利亚腹地!”
“什么?!”
伊普希尔失声惊呼,身体晃了晃,几乎瘫软在地。
放弃君士坦丁堡?那是奥斯曼帝国征服伟业最辉煌的象征,是连接欧亚的帝都,是苏丹权威的基石!
失去了它,奥斯曼还算是帝国吗?
魏渊根本不理会他的震惊,手指滑向黑海北岸:
“其二,克里米亚汗国及其周边半岛、沿岸区域,自即日起,割让于大明!黑海,不应再是奥斯曼的内湖!”
克里米亚!
那是奥斯曼重要的附庸和北方屏障,失去了它,不仅意味着领土的丧失,更意味着帝国在黑海影响力的终结,甚至安纳托利亚北部海岸都将暴露在大明的兵锋之下。
伊普希尔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魏渊的目光变得愈发锐利,如同鹰隼锁定了最后的猎物:
“其三,交出伪王伊斯玛仪!此獠挑动战端,罪魁祸首,必须由大明审判发落!”
这个条件,更是狠毒至极!
交出投靠自己的盟友,这不仅是奇耻大辱,更是彻底斩断奥斯曼内部主战派的脊梁,甚至在奥斯曼与任何潜在盟友之间,埋下永不信任的种子。
这是诛心之策!
伊普希尔彻底崩溃了。
他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将军!大将军阁下!您……您这是要彻底毁灭奥斯曼啊!放弃帝都,割让克里米亚,还要交出……这……这条件太过……求大将军开恩,稍作宽宥……”
“宽宥?”
魏渊站起身,走到长案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地哀求的老宰相,他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格外高大,投下的阴影将伊普希尔完全笼罩,
“本帅留尔苏丹一族性命,留尔等安纳托利亚祖地,已是天大的宽宥!”
他的声音如同寒冰,不容置疑:
“若非念及彻底扫平安纳托利亚山丘耗费时日,尔等以为,尔还有机会在此与本帅说话吗?”
他拿起案上一支朱笔,在那幅羊皮地图上,沿着马尔马拉海和黑海沿岸,重重地画了一条线,将奥斯曼的领土几乎压缩到了安纳托利亚高原内陆。
“这便是本帅的最终条件!接受,则可保尔等宗庙不隳,族群存续。不接受……”
魏渊顿了顿,语气中的杀意让殿内温度骤降,
“则我大明雄师,不日将跨过海峡,自取君士坦丁堡,届时,玉石俱焚,休怪本帅言之不预!”
他将朱笔掷于案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如同最终审判的槌音。
“回去,告诉你们的苏丹。”
魏渊背过身,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
“他只有十天时间考虑。十天后,若无明确答复,我大军即刻开拔。”
伊普希尔瘫软在地,面如死灰,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
他带来的国书和礼物,此刻显得如此可笑。
他知道,奥斯曼没有选择。任何犹豫,都只会带来更快、更彻底的毁灭。
两名明军甲士上前,将几乎无法自行行走的伊普希尔及其随从“请”出了大殿。
使者们离去时那踉跄、绝望的背影,与大殿内明军将领们沉稳、自信的神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空气中,仿佛还回荡着那三个如同枷锁般的苛刻条件。
魏渊依旧站在窗前,目光深邃。
他提出的条件,不仅仅是领土的割让和人员的引渡,更是一套精密的战略枷锁。
占领君士坦丁堡,掌控欧亚咽喉;割让克里米亚,扼住黑海咽喉;引渡伊斯玛仪一世,摧毁敌国精神支柱并制造内部与外部矛盾。
这套组合拳,将确保奥斯曼帝国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只能是一个蜷缩在内陆、无力他顾的二流国家,再也无法对大明构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这份带着血腥和屈辱的“和约”,一旦签订,便意味着一个时代的彻底终结,和一个由大明主导的、全新的欧亚秩序的诞生。
而这一切的权柄,此刻,正牢牢掌握在这位来自东方最有权势的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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