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
这两个字,如同在沙盘上落下的最后一枚棋子,瞬间让整个棋局的死气活了过来。
那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地名,而是一个撬动天下的支点。
帐内诸将尚在为徐晃的归降而振奋,刘甸的思绪却已飞越百里,落在了那片儒风鼎盛、士族林立的中原腹地。
那里,一场无声的战争早已打响。
“陛下。”正当刘甸凝神思索之际,皇后童飞清雅的声音自帐外传来。
她并未入内,只是隔着帘幕,将一卷竹简递给了侍立在侧的女官。
“这是鸿王府近三个月来,对颍川的‘文教输送’总录。”
刘甸接过竹简,展开细看。
上面用娟秀的小楷记录着一笔笔看似与军事毫不相干的支出:向颍川荀氏、陈氏、钟氏等大族,以“交流学问”为名,赠送新刊印的古籍、算学典册共三百一十二卷;出资修缮了七座在战乱中有所破败的地方先贤祠堂;最重要的一笔,是资助了二十六名家境贫寒却才华出众的颍川学子,让他们得以远赴乌巢,进入初具规模的“归元讲堂”求学。
这些投入,如春雨润物,无声无息,却在颍川这片干涸的土地上催生出了新的舆论。
竹简的末尾,附上了一句从颍川传回的私议:“刘氏尊儒重教,不似许都只尚权谋。”
刘甸的嘴角扬起一抹胸有成竹的微笑。
这才是他真正的杀手锏。
军事上的压迫只是表象,文化上的征服与民心上的向背,才是颠覆曹操根基的根本。
“时机,到了。”他放下竹简,对身侧的戴宗沉声下令,“戴宗。”
“末将在!”神行太保一步踏出,身形笔挺如枪。
刘甸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心打造的竹节筒,筒身两端以铜箍加固,接口处严丝合缝。
他当着戴宗的面,将一张写了字的极薄绢布卷成细条,塞入一粒微型蜡丸,再将蜡丸置入竹筒内。
最后,他用特制的火漆封住开口,上面烙印着一个独一无二的鸿帝私印。
“此物,名‘青鸾信’。”刘甸将竹节筒交到戴宗手中,语速平稳却字字千钧,“你亲选最得力的三组人手,分三条不同路线,日夜兼程,潜入颍川。无论用什么方法,务必将此物亲手交到荀谌手中。”
他特意加重了语气:“记住,火漆封印,唯荀谌可启。”
“遵命!”戴宗接过那沉甸甸的竹筒,只觉一股滚烫的使命感涌上心头,转身如风般消失在夜色中。
三日后,颍川,荀府。
隐居在此的荀谌,正独自在书房内枯坐。
窗外寒风呼啸,一如他此刻烦乱的内心。
兄长荀彧从许都传来的信中,字里行间已满是力不从心的疲惫和对曹操日益膨胀的权欲的忧虑。
就在此时,一名心腹老仆匆匆进来,呈上一个沾着泥土的竹节筒。
“主人,方才有位自称是远方故旧的货郎,留下此物,说务必请您亲启。”
荀谌心中一动,接过竹筒。
当他看到那独特的火漆印记时,瞳孔骤然一缩。
这个印记,他曾在兄长描摹的鸿王府公文中见过!
他屏退左右,小心翼翼地刮开火漆,取出那枚小小的蜡丸。
捏碎蜡丸,里面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绢布。
展开一看,上面没有长篇大论的劝降,没有许以高官厚禄的承诺,只有八个字,笔力雄劲,仿佛要透出纸背:
“兄在朝堂,你在民心。”
这八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荀谌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瞬间明白了刘甸的意图。
这不仅是在拉拢他,更是在点醒他——你的兄长荀彧,在曹操的朝堂上,正用他最后的风骨维持着汉室的体面;而你荀谌,在颍川士族和百姓心中,同样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你们兄弟二人,一个是朝堂的标杆,一个是民心的所向,内外合力,方可匡扶大汉!
荀谌怔坐良久,眼前浮现出兄长日渐憔悴的面容,耳边回响起颍川学子们对乌巢讲堂的向往。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走了他所有的犹豫。
他走到案前,研墨提笔,在另一张纸上写下回复。
“可为前导,但需一证。”
次日清晨,荀府一名老仆以祭祖为名,前往城外一座破败的荒庙烧纸。
他将一整叠纸钱烧尽,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那堆香灰的颜色,比寻常的灰烬要深上几分。
三日后,这捧特殊的香灰被戴宗的部下取回,经过随军方士的化验,确认了其中混入的、唯有双方知晓的特制药粉。
暗号,对上了!
“好!”刘甸得到确切消息,一拳砸在沙盘之上,“颍川的棋子,活了!”
他目光如电,迅速下达一连串命令。
“高宠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五千重甲‘铁槊营’,即刻东进,佯攻酸枣!务必鼓噪喧天,声势浩大,将曹军主力的目光,死死钉在东边!”
“冯胜!”
“在!”
“立刻放出假消息,就说我军因徐晃归降,内部整肃,加之粮草不济,暂缓西进,主力将移往黎阳!”
一明一暗,一真一假。
曹操果然中计,听闻刘甸军主力东移,又见高宠部重兵压境,立刻抽调正在颍川附近休整的徐晃旧部,火速增援东部防线。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只是刘甸为他准备的盛大烟花。
真正的杀招,早已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亮出了獠牙。
赵云、张辽,两位当世顶级名将,统率着两万养精蓄锐的精锐步骑,趁着曹军调动造成的防区空档,如一把无声的尖刀,沿早已探明的隐秘小路,悄然南下,直插至浚仪,对颍川形成泰山压顶之势。
暴雨之夜。
戴宗亲率二十名水性最好的死士,赤膊泅渡冰冷的睢水。
在对岸,荀谌派出的数百名乡勇早已手持兵刃,等候多时。
里应外合之下,颍川南门守军在睡梦中便被缴了械。
当城头燃起三股冲天火光作为信号时,蓄势已久的刘甸亲率中军主力,如黑色潮水般自黑暗中涌出。
战马奔腾,却无人呐喊。
大军衔枚疾走,在暴雨的掩护下,兵不血刃地控制了整座城池。
当刘甸的战靴踏上颍川治所县衙的门槛时,他甚至未曾拔剑。
荀谌一身青衣,已在正堂等候多时。
他没有行君臣之礼,而是如见故友般,将一幅亲手绘制的地图在案上展开。
“陛下,这是许都周边所有关隘、屯兵点、粮仓的防务虚实图。图上以朱砂标注的八处,皆是其防御最为薄弱之所在。”
黎明时分,暴雨初歇。
刘甸登上颍川的谯楼,面对着城中闻讯赶来、神色各异的百姓,亲口颁布了《颍川安民令》。
“自今日起,废除一切人头税!”
“恢复汉家乡饮酒礼,以彰孝悌!”
“颍川下辖各县,皆设‘义塾’一所,凡我大汉子民,无论贫富,皆可入学!”
一道道政令,掷地有声。
城下百姓从最初的将信将疑,到渐渐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就在此时,人群中,一位发须皆白的老儒生踉跄着挤到最前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谯楼上的刘甸叩首不止,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三百年了……三百年了!刘汉的礼乐,终于……终于回来了!”
他悲怆而激动的哭喊声,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
也就在这一刻,刘甸的脑海中,久违的系统提示音轰然响起:
【叮!检测到关键区域‘颍川’士族认同度突破阈值!】
【‘龙起中原’系列任务进度大幅提升:当前进度+30%!】
几乎是同一时间,数百里外的许都。
司空府内,荀彧手持一封由飞鸟送达的弟弟的亲笔信,信中只有寥寥数语,描述了颍川的一夜变故。
他沉默地站了许久,目光透过窗棂,望向远处巍峨的宫阙,眼神复杂难明。
最终,他缓缓走回案前,将那方代表着他朝臣身份的玉笏,轻轻地、决然地,搁置在了书案之上。
“天下之势,已在彼矣……”
一声低语,消散在空气中。
窗外,一道春雷滚过天际,仿佛在为一场新的、更宏大的征战,拉开了序幕。
晨光初照,颍川谯楼前百姓尚未散去。那老儒伏地痛哭,声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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