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追喊声渐渐消失。我瘫软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下,背靠着粗糙的树干,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混合着血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剧烈的疼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姬公子也是你能肖想的?”这是那匪徒当时喊出口的话。
难道,真是姬紫深?
会是他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狠狠摁灭。
不!不会是他!
他那个人,骄傲得像只开屏的孔雀,刻薄得如同淬毒的玫瑰,对付我,他只会用最直接、最伤人的言语和姿态,让我自惭形秽,自动滚蛋。他享受的是我狼狈退场的过程,根本不屑于用这种下作、阴暗、见不得光的手段!更何况,一个月之期未到,他何必多此一举?
那会是谁?
我的脑海中立刻闪现一个女子的身影——是敖曼曼!
是她,只有她!
因为我不久前在敖府让她在姬紫深面前颜面扫地!因为我戳穿了她重金购得的假画!因为她视姬紫深为囊中之物,而我这个“未婚妻”的存在就是眼中钉!
至于她为何会知道我的行踪?——这太简单了,只要收买一下姬府的下人,问一问就知道了,我最近每日清晨都会出去采买百合,所以这个局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若是那几个女人得逞了,大不了将我伪装成抢钱反抗被杀,又有谁真的会去深究我一个外地来的孤女?更何况敖家在青州的权势,压下我一个孤女的凶案简直易如反掌。
一股冰冷的恨意和更深的无力感像毒藤般缠绕住心脏。
恨敖曼曼的心狠手辣,恨这世道的不公!更恨自己的弱小和无力!没有证据,没有靠山,我连喊冤的资格都没有!满腔的怒火和冤屈在胸口翻腾冲撞,烧得我眼睛赤红,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我撕下相对干净的里衣下摆,草草捆扎住肩上最深的伤口,勉强止住汹涌的血。然后,拖着这具残破不堪、疼痛欲裂的身体,一步一步,朝着姬府的方向挪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
————
时间倒回前一日的午后。
青州书院,幽静的院长室内,熏香袅袅。
姬紫深一身清雅的月白云纹锦袍,更衬得他身姿如修竹,纤细挺拔。他端坐在周院长对面,那张足以令百花失色的容颜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矜持与求知欲。
“《兰溪谷百蝶图》?柳梦梅大师?”须发皆白的周院长捻着胡须,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公子问的可是那‘九十九蝶’与‘林轻蝶’的轶闻?”
姬紫深心中微动,翠绿的眸子漾起一丝波澜:“院长也知此事?”
“呵呵,”周院长笑了笑,“确在一本冷僻的《丹青野史》中见过零星记载。言及柳大师伉俪情深,视夫人‘林轻蝶’为仙谷精魂所化之蝶,故画作实绘九十九蝶,留一虚位以待夫人。此乃情深之寄,风雅之极。不过……”他顿了顿,微微摇头,“此说仅为孤证野史,不见于正传,更无实据佐证,历来被视作风月佳话,文人谈资,做不得考据之真。公子为何忽然问起这个?”
姬紫深心中掀起不小的涟漪,面上却依旧维持着世家公子的淡然,随意道:“不过是偶然听人提及,觉得此中深情颇为动人,特来向院长求证。多谢院长解惑。”他优雅起身告辞,心中却反复咀嚼着“林轻蝶”这个名字和那份“情深之寄”。
祁起说的……竟非杜撰?即便只是野史传闻,也证明她并非信口开河、粗鄙无知之人。她是真的听了一个云游和尚讲的故事……一个愿意给和尚免费素面的女子……姬紫深心中那点根深蒂固的轻视,悄然松动了一丝。
她或许贫穷,但心思……似乎比想象中要……干净?甚至……有点特别?
————
当我终于踉踉跄跄、如同从血泥里捞出来一般,推开姬府那扇偏僻的角门时,天光早已大亮。浑身的伤痛和极度的疲惫让我眼前阵阵发黑,只想立刻扑倒在客院那张冰冷的硬板床上。
然而,刚踏入后院,一阵熟悉的、带着娇柔的笑语声便从前厅方向飘了过来。
是敖曼曼!
她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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