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外婆家里弥漫着一种温馨的宁静。哥哥们或在收拾,或在低声聊天,享受着这难得的团聚夜晚。
凌心蕊却悄悄拉住了正要起身的外婆的手,眼神里带着恳求和小小的决心:“外婆,您……能教我织围巾吗?最简单的针法就行。我想……给乐乐哥哥和小哥,一人织一条。”
知画外婆愣了一下,看着外孙女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郑重,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意。老人脸上绽开无比欣慰和柔和的笑容,她反手握住凌心蕊的手,连连点头:“好,好!外婆教你!咱娘俩今晚就把它赶出来!”
外婆立刻翻箱倒柜,找出了几团质感柔软的毛线——一团是偏深、带着灰调,显得沉稳又神秘的男式紫色,另一团则是像小太阳一样明亮温暖的橙色。又拿出了两根光滑的竹制毛衣针。
就在客厅温暖的灯光下,外婆手把手地教了起来。“就这样,绕过去,挑出来……对,七七真聪明,手稳一点……”
凌心蕊学得极其认真,手指最初有些笨拙,但在外婆耐心的指导下,很快就掌握了最基础的平针。竹针在她指尖穿梭,发出细微而规律的“哒、哒”声。她先织的是那团橙色的毛线,温暖的颜色在她手中渐渐延展。
其他哥哥们很快发现了这里的“小作坊”。侯夏阳第一个好奇地凑过来,看到那抹明亮的橙色在自己妹妹手中流动,眼睛瞬间亮了,嘴巴张了张,想问是不是给自己的,却又不好意思,只能抓耳挠腮地在旁边看着。
林恺乐没有靠近,他选择了一个稍远的位置坐下,手里拿着一本书,目光却久久地落在那个在灯下为他低头赶工的身影上。
夜深了,哥哥们被外婆赶去休息,只有凌心蕊还固执地留在灯下。当橙色和紫色的两条围巾都织完最后一针时,窗外天际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青白色。
她拿出十字绣小包,在紫色围巾的末端,用银灰色的线绣上了一个小小的、沉稳的“乐”字;在橙色围巾的末端,则用深蓝色的线绣上了一个活泼的“阳”字。
清晨,她抱着两条织好的围巾走出房间。
“乐乐哥哥!低头。”她对林恺乐和侯夏阳说。
两人顺从地弯腰。凌心蕊踮起脚尖,先将那条紫色的围巾仔细地围在林恺乐的脖子上,将末端的“乐”字调整到最显眼的位置。
林恺乐在她靠近的瞬间屏住了呼吸,感受着带着她气息的织物缠绕上来。当围巾戴好,他猛地伸出双臂,将她紧紧地抱了一下,声音沙哑地说:“……谢谢小七。”
她立刻转向侯夏阳,将橙色的围巾围上他的脖子。
“哇!是我的颜色!”侯夏阳兴奋地大叫,一把抱住凌心蕊,“啊啊啊我妹最好!小哥爱死你了!”
看着这一幕,站在一旁的双胞胎哥哥陈俊宜和池俊潇眼中都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羡慕。
...
一行人走在兴城古老的街道上。路过一家杂货店时,凌心蕊的目光被橱窗里五颜六色的毛线吸引住了。
她走进店内,目光在货架上逡巡,最终落在了一种靛蓝与月白色交织的渐变色毛线上。那颜色让她瞬间想起了陈俊宜沉静的眼眸和池俊潇爽朗的笑容。
她请店主拿了两大团下来。
“三哥,四哥,”她抱着毛线走到双胞胎面前,脸上带着倦意却明亮的笑容,“我看到这个颜色,就觉得特别适合你们。我今晚就给你们织,和乐乐哥哥小哥他们的一样好不好!”
池俊潇先是一愣,听到“今晚就织”和“和他们的一样”,瞬间明白了这份礼物的分量。他重重地揉了揉凌心蕊的头发,声音有点哑:“算你这小丫头有良心!”
陈俊宜推了推眼镜,看着那团靛蓝与月白交织的线,又看看眼前笑容疲惫却真诚的妹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他轻柔地从她怀里接过毛线,紧紧攥在手心,露出一个极其温和的笑容。
“别太累,”他轻声说,“我们可以等。”
凌心蕊用力摇头,眼神坚定。她知道,有些心意,不能等。
(在兴城的第二个夜晚)
晚饭后,凌心蕊再次拿出竹针,在温暖的灯光下开始了编织。
有了前两晚的经验,她的手指更加熟练。靛蓝与月白的丝线在她指尖缠绕、交织,渐渐变成柔软而富有层次的织物。她先织的是池俊潇那条,想象着他收到时的模样,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夜深人静,她开始织陈俊宜的那一条。织这一条时,她的心境格外平和,就像三哥那个人一样,沉静而包容。
当另一条渐变色围巾也织完最后一针,窗外天际已经再次泛白。她在两条围巾的末端,分别用深蓝色的线绣上了代表他们名字的字母:在陈俊宜的那条上绣了清秀的“Y”,在池俊潇的那条上绣了利落的“x”。
清晨,她抱着两条围巾走出房间。
“三哥,四哥,低头。”
池俊潇和陈俊宜立刻乖乖弯腰。凌心蕊先为四哥围上绣着“x”的围巾,池俊潇摸着围巾,所有玩笑话都卡住了,最后化作一个用力的拥抱和一声重重的:“……好!”
最后,她为三哥陈俊宜围上绣着“Y”的围巾。陈俊宜在她靠近时,闻到了她发间的清香和毛线的味道。当围巾戴好,他直起身,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极其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头,镜片后的眼睛泛着红,无比清晰而郑重地说:“三哥会一直戴着。”
院子里,四条不同颜色的围巾在四个哥哥颈间飘扬,像四道温暖的风景线。外婆站在屋门口,看着这一幕,欣慰地擦了擦眼角。
这份由她亲手赋予的温暖,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
展翼前的日子:海风、飞雪与定格的时光
在兴城的最后一个上午,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哥哥们见凌心蕊连续两晚熬夜,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都心疼不已,一致提议带她出去走走,去海边看看冬日的海景。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漫步至海边。与夏日不同,冬日的海显得更加深沉辽阔,灰蓝色的海水在雪花中翻涌,撞击着覆盖薄雪的礁石,发出沉雄的咆哮。凌心蕊裹紧了羽绒服,呼吸着冰冷而清新的空气,看着雪花落入海中瞬间消融,心中因离别而生的淡淡愁绪,似乎也被这壮阔的景象涤荡开了一些。
“看,那边有海鸥!”侯夏阳永远是第一个发现趣事的,他指着远处在风雪中翱翔的白色身影,兴奋地喊道。
“还真不少。”沉稳的凌云飞顺着方向望去,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
“我带了点面包!”表哥陆明远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袋,他总是这样细心周到。他掰下一小块,向空中抛去。几只胆大的海鸥立刻俯冲下来,精准地在空中衔住,发出清脆的鸣叫。
这一下像是打开了欢乐的开关。
“给我一点!”侯夏阳立刻凑过去,接过面包,也学着样子抛向空中,看着海鸥争抢,乐得哈哈大笑。
池俊潇则抓起一把干爽的雪,在手中轻松揉成松散的雪团,他嘿嘿一笑,并没有瞄准谁,而是手臂一扬,将雪团高高抛向空中——“看招,天女散花!”
只见那雪团在空中划了道弧线,随即散开,化作一片晶莹的雪雾,在寒风中徐徐飘落,映着微弱的天光,煞是好看。他这带着点调皮又无伤大雅的举动,立刻引来大家一阵轻笑。
林恺乐没有说话,他默默地从陆明远那里也拿了一小块面包,却没有抛向高处,而是递到了凌心蕊面前,示意她来喂。
凌心蕊眼睛一亮,接过面包,小心翼翼地扔出去。当看到海鸥灵巧地接住她投喂的食物时,她脸上绽放出纯粹的笑容,像个小孩子一样拍手:“它吃到了!吃到了!”
陈俊宜推了推眼镜,站在稍后一点的位置,看着妹妹开心的样子,脸上是兄长特有的宽和与宠溺。贺星辰和江云澈则并肩站在一起,看着这群弟弟妹妹玩闹,贺星辰随口点评着池俊潇的“雪雾特效”,江云澈则含笑点头,气氛轻松而融洽。
“来来来,拍照!必须拍照留念!”侯夏阳咋呼着,掏出了手机,“七七,站中间!哥哥们,围过来围过来!”
不用他过多指挥,哥哥们自然而然地以凌心蕊为中心聚拢。林恺乐和凌云飞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侯夏阳和池俊潇挤在前排,一个咧嘴大笑,一个比着俏皮的手势,陈俊宜、陆明远、贺星辰和江云澈则站在后排。背后是雪花纷飞的苍茫大海与盘旋的海鸥。
“咔嚓”数声,这一刻被永恒定格。照片里,凌心蕊被哥哥们簇拥着,笑得无比灿烂,而哥哥们的目光,或直接或含蓄,都聚焦在她身上,充满了呵护与宠溺。
海风依旧凛冽,却吹不散这群年轻人之间的温暖。他们沿着海岸线走了很久,喂海鸥,踩积雪,捡拾被海浪冲上来的奇特小石头,笑闹声洒满了整片海滩。
凌心蕊看着眼前嬉笑的哥哥们,又望向那片无垠的、冬日的海。海风的咸味混着雪花的清冷钻入鼻腔,让她因熬夜而有些昏沉的头脑为之一清。她忽然觉得,心中那份被离别挤压出的酸涩感,似乎正被这壮阔的海天与身边的温暖一点点熨平、撑开。此行远游,或许就是为了在振翅之前,将这些生命中最珍贵的面孔与光景,更深地刻入心底,成为支撑自己前行的底气。
凌心蕊看着眼前嬉笑的哥哥们,又望向那片无垠的、冬日的海,一股炽热的情感猛地冲上胸口。她突然向前跑了几步,双手拢在嘴边,对着风雪与海浪放声大喊:
“啊——!”
喊声未尽,她便张开双臂,像一只迎着风雪试飞的雏鸟,沿着潮湿的海滩奔跑起来。海风裹挟着雪花扑打在她的脸上,吹起了她的发丝和衣角。
侯夏阳见状,立刻有样学样,张开手臂怪叫着追了上去。池俊潇大笑着,也加入了这突如其来的奔跑。
林恺乐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奔跑的轻盈身影,脚下不由自主地向前挪了几步。
陈俊宜和凌云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与宠溺的笑意。
陆明远笑着摇头,语气温和:“由她去吧,难得这么开心。”
贺星辰不知何时已从随身的速写本上抬起眼,铅笔在指尖灵巧地一转,目光追随着那个在海边奔跑的轻盈身影,对身旁的江云澈低声道:“这个构图…正好。”
江云澈望着海边那几个奔跑追逐的身影,闻言,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沙滩上,凌心蕊张开双臂跑在前面,侯夏阳和池俊潇大笑着在后面追赶,雪花与海鸥成为他们最好的背景。贺星辰的笔尖在纸面上迅速滑动,发出沙沙的轻响,试图将这份动人的活力永远定格。
这一刻,所有的情绪都随着海边的奔跑与呼喊,融进了苍茫的天地之间,也留存在了悄然成型的画纸之上。
这一刻,所有的情绪都随着海边的奔跑与呼喊,融进了苍茫的天地之间。
贺星辰笔下的线条流畅而生动,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凌心蕊奔跑时飞扬的发丝和衣角,以及侯夏阳、池俊潇那带着几分夸张的追逐姿态。海鸥、雪花和苍茫的海面成为了绝佳的留白背景。
江云澈静静地站在他身侧,目光从画纸移到真实的海边,又落回画纸上,终是轻声说了一句:“回去给我也画一张。”
贺星辰笔尖未停,只是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下。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凌心蕊感觉胸中的郁气尽数化作温热的呼吸,她才慢慢停下脚步,扶着膝盖微微喘息,脸颊红扑扑的,眼睛却亮得惊人。侯夏阳和池俊潇也相继停下来,围在她身边,三个人相视一眼,都忍不住畅快地大笑起来。
“发泄够了?”林恺乐走上前,将一直拿在手里的保温杯递给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凌心蕊眼眸一转,里面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她猛地直起身,一把抓住林恺乐的手腕,大声笑道:“没有——!”
话音未落,她便借着身体的重量,带着几分耍赖的意味,故意向后朝柔软的雪地倒去。
林恺乐完全没料到她会来这一出,猝不及防之下,被她带得一个踉跄,为了避免压到她,只能顺势用手撑在她身侧的雪地里,整个人半伏在她上方,一脸错愕地看着身下恶作剧得逞、笑得像只小狐狸的少女。
“噗……”侯夏阳第一个没忍住笑出声。紧接着,池俊潇也爆发出一阵大笑。就连向来沉稳的陈俊宜和凌云飞都别过脸去,肩膀微微耸动。
凌心蕊躺在雪地里,看着上方林恺乐那难得一见的、混合着无奈和宠溺的神情,笑得更加开怀。笑声渐歇,她却没急着起来,而是就着躺倒的姿势,一个翻身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了勾针和那团暖褐色的毛线。
“外婆的,现在就勾。”她对着几位哥哥惊讶的目光,言简意赅地宣布,手指已经飞快地动了起来。勾针在雪地反射的莹白光芒中穿梭,暖褐色的线条在她指尖迅速延展。
哥哥们先是愣住,随即都化为了温柔的沉默。林恺乐在她身边坐下,默默为她挡住风口;侯夏阳和池俊潇也收敛了玩闹,安静地看着;连稍远些的贺星辰,也重新打开速写本,将雪地中专注勾织的少女身影,细细描摹下来。
她就坐在兴城海边的雪地里,在天海之间,将那份对外婆最质朴温暖的爱,一针一线地勾成了现实。
凌心蕊就坐在兴城海边的雪地里,在天海之间,手指飞快地舞动,将那份对外婆最质朴温暖的爱,一针一线地勾成了现实。
当最后一线线头被仔细藏好,她捧着这条还带着她体温的、完整的暖褐色围巾,一路小跑回了家。
“外婆!”她声音清亮,带着一丝完成壮举后的骄傲与急切。她仔细地将围巾围在外婆的脖颈上,轻轻整理好长度,抚平每一处褶皱。
“外婆,这条围巾帮我陪着您。”凌心蕊望着外婆慈祥的眼睛,语气变得轻柔而郑重,“七七要回烟台陪外公过七十大寿,再去北京陪爷爷奶奶过大年,然后……就要去新加坡留学了。您要好好的,想我了就摸摸围巾,就像七七在陪着您一样。”
知画外婆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她一把将外孙女紧紧搂在怀里,不断轻拍着她的背,哽咽着:“好孩子……外婆知道,外婆都知道……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好好的……”
“您坐着,等我一下。”凌心蕊抹了抹眼角,转身就钻进了厨房。她从冰箱里找出肉末、青菜和几朵香菇,手脚麻利地热锅下料。不到十分钟,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末香菇青菜面就端到了外婆面前,香气扑鼻。
“趁热吃,路上我就不惦记了。”她蹲在外婆膝前,眼巴巴地望着。
外婆红着眼圈,一口一口吃着外孙女亲手煮的面,每一口都像是要把这份疼爱吞进心里藏好。
温暖的拥抱过后,外婆围着那条崭新的围巾,站在门口一直挥手,直到车子拐过街角。那抹暖褐色,和那碗面的香气一起,成了凌心蕊心中最柔软的牵挂。
(兴城部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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