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24年的这个春天,当广陵城头的烽烟尚未散尽,在波涛万顷的东海之上,一场决定王朝命运的海上决战,正缓缓拉开序幕。
这是两个王朝制海权的终极较量,更是华夏千年海战史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晨雾初散,两支庞大的舰队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遥遥相对。
北汉水军都督甘宁屹立在旗舰楼船“镇海”号的甲板上,海风将他猩红的披风扯得猎猎作响。他身后,是来自东海与夷州两大舰队的全部精华——四百余艘战舰铺满海面,庞大的海鳅船如同移动的堡垒,高耸的楼船仿佛海上城楼,灵活的艨艟战舰则如蓄势待发的猎豹。
“都督,各舰已按雁行阵展开。”副将的声音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甘宁微微颔首,目光如刀,穿透晨雾,落在对面那支规模稍逊却依然不容小觑的舰队上。那是东吴水师最后的脊梁,由军师鲁肃与水师副都督周泰率领。尽管在先前的一系列交锋中损兵折将,这支承载着江东水师最后荣耀的舰队,依然倔强地横亘在海天之间。
巳时三刻,战鼓擂响。
北汉舰队率先发难。改良过的海鳅船发出沉闷的轰鸣,火铳喷射的弹丸划破长空,在吴军舰队周围激起冲天水柱。一艘吴军艨艟不幸被击中侧舷,木屑横飞间,火焰迅速蔓延开来。
“稳住!”周泰的吼声在纷乱的战场上格外清晰,“弓弩手,放火箭!”
刹那间,吴军阵中升起漫天火雨。燃烧的箭矢如同流星般划过天际,纷纷落在北汉战舰的帆缆上。数艘北汉战船的船帆被点燃,浓烟滚滚,水手们慌忙扑救。
甘宁冷静地观察着战局:“传令,楼车弩准备,目标敌舰水线。”
令旗挥动,北汉楼船上的车弩缓缓调整角度。这些特制的巨弩需要三名士兵合力才能拉开,射出的弩箭堪比长矛。
“放!”
伴随着机括震响,数十支巨弩箭呼啸而出。一支弩箭精准地命中了一艘吴军楼船的水线位置,厚重的船板应声破裂,海水疯狂涌入。
远程对射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双方都付出了惨重代价。海面上漂浮着破碎的船板、断裂的桅杆,还有不时浮起的尸体。
甘宁知道,是时候决出胜负了。
“传令全军,压上去!接舷战!”
号角长鸣,北汉舰队开始整体前压。与此同时,周泰也做出了同样的决断。他亲自站立在旗舰船头,战刀直指前方:“江东儿郎,随我杀敌!”
两支庞大的舰队如同两股巨浪,轰然相撞。
剧烈的撞击声此起彼伏,船体在巨大的冲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钩索、跳板被纷纷抛出,双方最精锐的士兵跃上敌船,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
甘宁一马当先,双戟舞动如风,所过之处,吴军纷纷倒地。他的目标很明确——直取周泰旗舰。
“甘兴霸在此!周幼平可敢一战?”
就在甲板上杀声震天之际,海面下的战斗同样惨烈。
北汉水鬼统领韩综带领着数十名精锐,悄无声息地潜入水中。他们口中衔着特制的呼吸竹管,手持分水刺和短刀,如同鲨群般向吴军战舰游去。
“分头行动,重点凿沉他们的楼船。”
然而吴军的水鬼部队早已严阵以待。浑浊的海水中,双方展开了一场无声的厮杀。气泡伴随着血水不断上涌,不断有尸体浮出水面。
韩综灵活地避开一名吴军水鬼的突袭,反手一刺结果了对方。他迅速游到一艘吴军楼船下方,开始用特制的凿子破坏船板。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黄昏,浩瀚的东海被夕阳染成了凄美的金红色。
吴军的阵线已经支离破碎,只剩下周泰的旗舰和少数几艘战舰还在苦苦支撑。周泰浑身是血,甲胄破碎,却依然死战不退。
“都督,降了吧!”亲兵跪地哭求。
周泰怒目圆睁:“我周泰纵横长江二十载,岂有投降之理!”
就在这时,甘宁的旗舰终于靠了上来。两位当世水战名将,在这血色黄昏中迎来了最终的对决。
“周幼平,别来无恙?”甘宁朗声道。
周泰哈哈大笑:“甘兴霸,想要我的命,就亲自来取!”
两人同时跃起,刀戟相交,迸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周泰勇悍绝伦,但终究伤势过重,在格杀十余名北汉勇士后,被甘宁找到破绽,一戟刺穿胸膛。
“好……好个甘兴霸……”周泰拄着刀,缓缓跪倒,“某先去也!”
目送这位老对手壮烈殉国,甘宁心中并无喜悦,只有武者之间的敬意。他转身望向仍在后方指挥的鲁肃旗舰。
当鲁肃看到周泰战死,最后的战舰也相继沉没,他知道东吴水师的命运已经注定。这位一生为江东呕心沥血的谋士,缓缓整理好衣冠,面向建业方向深深一拜。
“陛下,臣……尽力了。”
剑光闪过,一代谋主就此陨落,随他挚爱的江东水师一同沉入历史的长河。
海战持续了整整一天,当最后一艘吴军战舰降下旗帜,幸存的北汉将士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甘宁却无暇庆祝,他立即分兵三万,亲自率领登陆吴郡。失去水师保护的江东海岸门户大开,娄县、曲泉等重镇相继陷落。
站在新占领的城头上,甘宁远眺西方。那里是吴国的都城建业,此刻已经赤裸裸地暴露在北汉的兵锋之下。
长江天险,就此洞开。
海风猎猎,卷起战场的余烬,仿佛在为这个即将落幕的时代,奏响最后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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