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刀拄地的声响在战场上空回荡，林羽的甲胄已被血浸透，每动一下都发出铁锈摩擦般的涩响。他一脚踹开压在伤兵身上的藩国兵尸，喉结滚动着吼出的话带着血沫：“没死的都给我站起来！防线塌了，我们就用尸体堆一道新的！”
“将军！东南角快守不住了！”周猛的战锤上挂着半片敌军的甲叶，他身后的士兵正用断矛撑起摇摇欲坠的盾墙，“藩国的重骑兵冲过来了！”
林羽抬头，只见烟尘里翻涌着黑潮般的骑兵，铁蹄踏碎义军的箭雨，距防线已不足五十步。他突然扯开自己的战袍，露出胸前纵横交错的伤疤：“看见没？这些伤，都是在比这更糟的境地挣来的！当年三百人守孤城，我们熬过来了；今天三千弟兄，凭什么守不住？”
他抓起地上的断戟，猛地掷向最前的骑兵：“苏烈！带刀斧手去拆营门的立柱！给我砸向他们的马腿！”
“将军！那是最后一道屏障了！”
“屏障是死的，人是活的！”林羽的吼声劈碎烟尘，“今日就算用血肉填，也要让他们知道义军的骨头有多硬！”
苏烈咬碎牙，转身带人去拆营门。木柱轰然倒地的瞬间，林羽已迎着骑兵冲了上去。他的长刀劈开马腹，滚烫的马血浇在脸上，却丝毫没减速，借着战马倒下的惯性，竟踩着尸身跃向骑兵队列，刀光如轮，瞬间斩落三名骑手。
“跟将军冲啊！”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原本瘫倒的士兵突然嘶吼着爬起，有的抱着敌军滚下陡坡，有的用身体去撞马腿，连伤兵都拖着断腿，将长矛刺向马腹。
林羽在骑兵阵中左冲右突，刀脊砸断一名藩将的手腕，反手将其战马的缰绳缠在臂上，猛地勒紧——受惊的战马疯了般横冲直撞，竟在骑兵队列里撕开一道口子。“就是现在！”他振臂高呼，“射他们的马眼！”
箭雨瞬间转向，骑兵阵中顿时响起战马的悲鸣。周猛抓住机会，战锤横扫，将两名坠马的骑兵砸成肉泥。苏烈则带着人用拆下来的木柱筑起临时路障，把冲在前头的骑兵困成了瓮中之鳖。
激战至正午，骑兵的攻势终于歇了。林羽拄着刀站在尸山之巅，甲胄上的血已凝成暗红，却突然放声大笑：“看看！这群杂碎也不过如此！”他从藩将尸身上扯下酒囊，狠狠灌了一大口，又将酒洒向身后的士兵，“活着的，都来尝一口！这是用他们的血换来的！”
士兵们笑着接酒，有人咳着血，有人断了指，却都把胸膛挺得笔直。
就在这时，西侧突然传来骚动。林羽心头一紧，却见几个衣衫褴褛的身影冲了过来——竟是昨夜出发的侦察小队，为首的斥候肩上插着箭，手里却死死攥着一卷布帛：“将军！我们抓到藩国的信使！他们……他们的粮草营在黑风口！”
布帛在风中展开，上面的地图被血浸得发皱，却清晰地标着粮草营的布防。林羽的刀突然重重顿地，震得脚下的尸体都在颤：“听到没？他们的粮就在黑风口！今夜，我们就去端了它，让这群狗东西饿着肚子打仗！”
“端了它！端了它！”吼声震得流云都停了。
林羽望着重新燃起斗志的士兵，突然将长刀指向天空：“记住今天的血！记住倒下的弟兄！等我们赢了，就用藩国的军旗，给他们做裹尸布！”
夕阳把他的影子投在断壁残垣上，如同一座永不弯折的界碑。防线的缺口处，士兵们正用敌军的尸体和折断的兵器填补，新的盾墙在暮色中缓缓升起，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坚固——因为每一块砖石后面，都燃着不死的血性。
夜风吹过战场，带来远处联军的骂声。林羽握紧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知道，真正的厮杀才刚要开始，但只要这群弟兄还在，这面染血的义军旗，就永远不会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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