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雨落在舒冬至的眼底,砸开了一圈圈带着释然的涟漪:
“其实我之前并不是一个人缘很好的人,我甚至还很内向,很孤僻,平常都不与人来往。
“我也不会主动去关心别人,所以一直以来都没什么朋友,也从来没有受到过像你对我的这种程度的关心。
“可能在大家眼里,我就是一个高冷的、特别难以接近的人,还有点情感淡漠。
“小时候还多少有点童真,会跟着村里的小伙伴们满村撒野,到后面读中学、上大学,我就完全是独自一个人了。
“童年是我这辈子最无忧无虑的时光,因为不懂事,所以快乐得毫无负担。
“这也导致我长大后始终认为,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很难有小朋友的那种纯粹的友谊。
“再加上我当时是第一次离开老家,第一次住宿,我排斥那里所有的一切,只想待在我的舒适圈里不出来。
“因此,我在军训期间跟室友零交流。在大家很快玩成一团,讨论隔壁班的男生哪个最好看的时候,我通常只是拉上床帘沉默不语。
“在大家结伴去食堂吃饭、去学校外面玩、帮彼此占座、一起为教官的离开潸然泪下的时候,我也总是格格不入。
“军训结束那天,我换好衣服,从宿舍出来,准备下楼去食堂吃晚饭,结果没走几步就接到了我爸的电话。
“他的来意很简单,就是想让我把他刚给我新买的手机卖了,把钱给他转回去,让他还赌债。
“他还表示我上了大学了,就已经是个大人了,以后不能再问他要学费和生活费了。
“同时,他还要我承担起姐姐的责任来,意思是他自顾不暇,我弟弟的各种费用也得由我来想办法了。
“我当时才刚成年,一下子这么重的担子就压在了我身上,我反应不过来,直接懵在了原地。
“挂断电话后,我沉默了很久,久到宿舍楼道都没什么人了,楼梯间的声控灯都熄灭了……
“当我再往下走,准备找个地方好好静静,想想之后的出路时,结果脚下一个不留神就踩空了。
“当时我只感觉天旋地转,脚下一阵剧痛,伴随着一道响亮的‘咔嚓’声,回过神来,我就发现自己已经滚到了一楼。
“而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躺在地上挣扎了半天,连站都站不起来,我吓死了,还以为我把腿摔断了。
“我很怕呀,但我没钱去医院啊,药店的药肯定又很贵,我哪有多余的钱去治,只想着这一定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就忍着没去。
“等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可以站起来之后,我也没去食堂,直接撑着扶手回到了宿舍,我没说,舍友也不会多问。
“那时晚上脚疼得厉害,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怕影响之后的学习和工作,于是学着网购。
“我在拼夕夕上面挑挑拣拣,最终买了一个很便宜的药,我记得用了新人券后,价格是六块四毛二。
“我就那样一瘸一拐地去上课了,等了几天,在买的药到了之后,我也将就着用了。
“好在我腿没摔断,也幸好只是伤到了一只,不用花钱买轮椅,平时也不用别人搀扶。
“那只扭到的脚,就是我的左脚,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月才好,后面一直有一些后遗症,体测跳远还又崴了一次,也包括这次。
“这其实只是一件很小的事,但我每次一回想起来,都能再次感受到当时的绝望和无助,所以我迫切地想要改变现状。
“我开始尝试走出舒适圈,我开始和大家交朋友,我也开始努力地去对周围人好……
“我做这些不是因为想要从别人身上得到相应的回馈,我只是想给那些和我当初境况类似的人一点点力所能及的帮助而已。
“可是就算我后来性格变得开朗,也交到了很多朋友,得到了很多关心,那种阴影却始终如影随形地跟着我。
“直到我今天遇到和那时相似的情景,直到我被你毫不犹豫地抱住,直到我被你小心翼翼地呵护在怀里……
“我才跳脱一直以来的那种游离的状态,真正发自内心地觉得,有时候很多事情真的可以不用一个人硬抗着。”
舒冬至没有把自己之前所有的人生经历都和盘托出,只是挑了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来说。
她不想别人当她宣泄情绪的垃圾桶,而且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她现在过得还不错,这就够了。
巩斯维能知道他自己也能给别人带来这么大的温暖,那她说的这段话就是有意义的。
但奇怪的是,在她说完后,巩斯维只是沉默地把头偏到了一边。
舒冬至看了一会儿他的后脑勺,然后咻地凑过去看他:“你又哭啦?”
“嗯。”巩斯维眼睛通红,“我的心脏今晚一直在疼。”
“那我给你揉揉?”舒冬至说着就抬手往他胸口探去。
巩斯维呼吸一窒,莫名挺了下胸膛。
结果就导致舒冬至的手真的结结实实地按在了巩斯维的胸肌上。
舒冬至一时有些心猿意马:“……巩斯维,我先声明一下啊,我不是变态。”
巩斯维声音一下子低了几个度:“我知道,你只是对我有所企图罢了……我是自愿的,你不用有负担。”
舒冬至咽了咽口水,手掌被巩斯维狂跳的心脏震得有些发麻:“可是,我们之间,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巩斯维的一双泪眼充满真诚:“那你觉得,怎样才不算快?”
舒冬至艰难地撤回了粘在巩斯维身上的爪子:“至少要等节目录完吧。要是……
“要是那时候我们对彼此的心意还是没有变,我们再考虑在一起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现在所有的阻碍暂时都没有了,舒冬至也没理由再逃避了。
她发现了,她对巩斯维不仅心理上喜欢得紧,而且生理上更是无时无刻不在被他吸引。
有一种强烈的想法在她脑子里横冲直撞:她这辈子要是得不到巩斯维,那每天就会有无数只蚂蚁在她身上无休止地爬。
让她心痒难耐,让她彻夜难眠。
俗称上头。
事到如今,舒冬至不得不承认了。
无论有多少阻碍、多少纠结、多少害怕、多少个自我劝诫,多少遍自我唾弃……
舒冬至还是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巩斯维。
也许巩斯维就是舒冬至怎么觉醒也逃不掉的宿命。
“那就这么说好了,你绝对不可以无缘无故把我推远。”巩斯维立马伸出小拇指,生怕舒冬至反悔了,“拉勾。”
就算巩斯维做这么幼稚的事,舒冬至还是觉得他可爱得有些可怕了,“拉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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