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草焚烟驱劣迹,真心得众护枫安”
晨雾还没散尽,济世堂的木门就被 “吱呀” 一声推开。进来的是邻镇的刘老汉,背上的粗布包磨得发亮,边角沾着一路的黄土,他走两步就扶着门框咳一阵,手紧紧捂着胸口,眉头皱得能夹碎芝麻:“二柱,你这儿…… 还有甘草不?俺家老婆子咳了快十天了,夜里咳得连枕头都湿了,前儿在邻镇药铺买的甘草,煮了三回药,一点用没有,反倒咳得更凶,痰里都带了点血丝。”
赵二柱一听,赶紧从柜台下拖出个半旧的木柜,掀开粗布盖布,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捆甘草。他捏起一根递过去,指尖还沾着药香:“刘叔您放心,俺这甘草是陈先生上回跟邻镇‘仁心堂’老掌柜进的,每根都挑过,您闻 ——”
刘老汉凑过去深吸一口气,眉头松了些,又很快拧起来:“闻着是对的,跟俺上次买的那捆刚拆开时一个味,可煮出来就不对了!俺家老婆子说,那药汤子淡得像白开水,一点甜味没有,喝了嗓子更干。后来俺找懂行的老中医看,才知道是假的!那假甘草颜色比真的浅,发灰黄,掰开来芯子是暗的,俺当时咋就没看出来呢!”
陈建国刚在里屋整理药箱,听见这话脚步顿了顿 —— 上次去邻镇买药,“仁心堂” 老掌柜特意拉着他嘱咐:“最近有游商往各村镇送假甘草,都是用晒干的草根染了色冒充的,吃了不仅没用,还伤肺。” 他赶紧走出来,对赵二柱说:“二柱,把库存的甘草都搬出来,咱们逐个看看,别掺了假的。”
赵二柱慌手慌脚地抱出三捆甘草,摊在门口的青石板上。陈建国蹲下身,先拿起一捆放在阳光下:“你们看,真甘草外皮是深褐色,纹理像老人手上的筋络,清晰又紧实。” 他指尖捏住甘草中段,轻轻一掰,“啪” 的一声脆响,断面露出乳白的芯,还带着点晶莹的潮气,“凑近闻,是清甜的药香,不是冲鼻子的怪味。”
接着他拿起另一捆,刚碰到就皱了眉 —— 这捆甘草外皮一捻就掉粉,颜色是发闷的灰黄色,纹理糊成一团。他试着掰了掰,硬邦邦的费了劲才断开,断面是土灰色,还沾着细小的霉点,“你们闻闻这个。”
刘老汉凑过去一闻,立马退了半步:“就是这个味!霉兮兮的,还带着点土腥气!” 小丫也踮着脚凑过来,小鼻子皱成个小包子,捏着一根假甘草碰了碰,又赶紧丢开,小手在蓝布袄上蹭了蹭:“叔叔,这个好臭!像俺上次在河边泥坑里踩的泥巴味!”
“这捆是上次从游商手里进的!” 赵二柱拍着大腿,懊恼得脸都红了,“那游商说比药铺便宜两成,俺想着能省点钱,没仔细看就买了,真是糊涂!”
“假甘草绝不能留。” 陈建国把假甘草归到一堆,语气坚定,“要是有人买去治咳嗽,轻则加重病情,重则伤了肺腑,咱们得烧了它,免得再害人。”
赵二柱抱着假甘草往门外走,刚到街口就被村民们围了上来 —— 早起挑水的张木匠扛着锯子路过,听见动静就停了脚;李嫂抱着刚纳好的鞋底,也从隔壁院子跑过来;连放牛的王老汉,都牵着牛绳凑了过来。
“这是咋了?咋要烧东西?” 张木匠放下锯子问。
“是假甘草!” 赵二柱把假甘草放在地上,“吃了害人,俺们要烧了它!”
“烧得好!” 王屠户突然从人群后挤进来,手里拎着一挂红鞭炮,炮仗串得紧实,红纸上印着 “吉祥” 二字,“烧假货得放鞭炮,驱驱晦气!俺昨儿刚从县城买的,正好用上。” 他踮着脚把鞭炮系在旁边的枫树枝上,还扯了扯绳结,确认系牢了才喊:“建国,点的时候离远点,这炮仗响得很!”
陈建国划了根火柴,火苗在晨雾里闪了闪。他凑近假甘草堆,干草遇火就 “噌” 地窜起半人高,橘红色的火舌舔着灰黄的草杆,把假甘草烧得蜷成一团,冒出的黑烟裹着霉味,飘得老远。村民们都往后退了退,却没人走 —— 张木匠叉着腰,盯着火堆骂游商黑心;李嫂跟刘老汉说:“俺娘家侄媳妇前阵子也买了假甘草,咳得差点住了院,早该烧了这些害人的东西!”
“噼里啪啦 ——” 王屠户点燃了鞭炮,红纸屑像碎红雪似的往下落,炸响的声音把晨雾都震散了些。刘老汉看着火堆,之前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跟着大伙一起拍手:“烧得好!让这些假货再不敢来枫溪!”
等火渐渐小了,只剩下一堆黑灰,张村长也拄着拐杖来了。他看着地上的灰烬,对大伙说:“光烧了还不够,俺下午就去邻镇找李村长,跟他说假甘草的事,让他们也查查库存,别让邻镇的人再上当。”
“还有个主意。” 陈建国指着地上的真假甘草,“咱们做个‘真假甘草对比图’,画在木板上。把真甘草的颜色、纹理、断面样子,还有假甘草的特征都画清楚,再写上‘闻气味、看颜色、辨断面’的法子,放在镇口的老枫树下,大伙路过都能学个分辨的本事。”
“这个好!” 张木匠立马扛起锯子,“俺家有块刚刨好的杨木板,平整得很,俺这就回去画,保证大伙一看就懂!” 放牛的王老汉也接话:“俺每天在镇上转,要是看见那卖假甘草的游商,俺立马喊人,绝不让他在枫溪落脚!”
小丫拉着陈建国的衣角,小手暖暖的。她指着地上的灰烬,仰着小脸问:“叔叔,假货都烧没了,以后奶奶们咳嗽,喝了真甘草的药,就能好起来了吧?”
陈建国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看着眼前热闹的人群 —— 有人忙着收拾灰烬,有人商量着去邻镇报信,有人已经回家拿工具做对比图,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真心实意的焦急,没有一点虚情假意。他心里像被温水泡着,比灶膛里的火还暖:“对,以后咱们只用真药,让枫溪的大伙都健健康康的。”
他摸了摸怀里的怀表,表壳带着淡淡的温度,像是也在回应这份热热闹闹的真心。在城里住了十年,邻居家的门都没敲开过,可在枫溪,不过几个月,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却能为了不让别人受害,齐心协力地想办法、做实事。这份心,比任何良药都能暖人心。
结尾哲思:烧掉的是假甘草,灰烬里埋着的是枫溪人护着彼此的真心。生活里的 “假货” 从来不止假药材 —— 有冷淡淡的旁观,有虚情假意的应付,还有事不关己的冷漠。可当一群人愿意放下自己的事,为了别人的安全凑在一起,愿意用双手烧尽害人的假货,用真心想出护人的法子,这份团结的暖,就能像火堆一样,烧走所有的虚与委蛇。日子过得踏实不踏实,从来不是看有多少钱财,而是看身边有没有这样一群人,愿意和你一起,把 “害人事” 变成 “护人事”,把 “陌生人” 变成 “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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