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舔上棺木第三道青铜锁时,沈知微的指尖正压在双鱼玉佩的裂痕上。那半块玉还带着陆沉掌心的温度,边缘有些磨手,像是多年贴身存放留下的包浆。
她没抬头,只将玉片往自己这块轻轻一靠。
“咔。”
一声轻响,不是金属碰撞,倒像冰层初融时的细微断裂。两块玉刚合拢,地面忽然泛起一层淡金纹路,如同活水从石缝里渗出,迅速蔓延成一幅完整的地形图——雪峰环抱深谷,九曲回廊通向地宫核心,而那终点红点,稳稳落在萧景珩左胸位置。
陆沉盯着地图看了两息,忽然抬手扯开衣领。
布料撕裂声在密室里格外刺耳。他转过身,露出背上那道横贯肩胛的旧疤。疤痕本是死肉般的灰白色,可在玉光映照下,竟缓缓浮现出流动的暗纹,形如狼首仰天长啸,与地图主脉完全重合。
“原来它不只在月圆夜显形。”他嗓音低哑,“而是等这块玉回来。”
沈知微瞳孔微缩。她记得这伤——三年前冬夜,陆沉为她挡下毒箭,伤口溃烂半月才愈。那时她只当是寻常箭创,如今看来,根本不是外力所致。
“你是怎么被藏进冷院的?”她问。
“用蛊虫续命。”太后突然开口,目光落在陆沉裸露的脊背,“你娘把他埋在药圃底下七日,以自身精血喂养‘生魂引’,才保住一口气。那时候他还不到三岁。”
沈知微手指一颤。
她终于明白为何陆沉怕碰药罐——那是本能排斥。从小浸在蛊毒里活下来的人,反而最惧草药气息。
萧景珩一直没动。他左臂的血还在往下滴,一滴一滴砸在地图投影上,血珠竟顺着某条隐线滑行,仿佛被什么牵引着。
“裴琰还没死心。”他说。
话音未落,头顶机关槽口猛地一震。
一支银镖破空而来,快得几乎看不见轨迹,直取沈知微后颈。这次镖身泛着幽蓝,尾羽缠着细如发丝的银线,显然是冲着活捉来的。
萧景珩几乎是本能地扬手。
那枚早已碎裂的玉珏飞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撞上毒镖侧面。两物相击,发出清脆一响,毒镖斜飞出去,钉入石壁,尾端银线瞬间绷直,连向穹顶某个暗格。
“他还连着机关。”萧景珩收回手,指节因用力泛白,“外面有人替他操控路线。”
沈知微没去看墙上的镖,反而低头检查合璧后的玉佩。玉面温润,但靠近裂痕处有细微震动,像是内部藏着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这不是普通的地图。”她说,“它在找人。”
“找谁?”
“血脉最近的那个。”她抬眼看向陆沉,“你母亲是谁?”
陆沉摇头:“我不知道。我记事起就在相府做质子,说是沈家嫡子,可没人教我族谱。”
太后冷笑一声:“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娘不是沈家人,她是北狄最后一任女祭司的孪生妹妹。当年圣女殉葬,她抱着刚出生的孩子逃出来,却被沈老太爷截下,说要用这孩子换二十年太平。”
沈知微猛地抬头:“所以你们都是一对一对来的?”
“对。”太后点头,“一个给北狄当继承人,一个留在大胤当棋子。你和陆沉,不过是重复她们的命运。”
空气凝了一瞬。
焚棺的火势已经烧到棺首,黑檀木开始发出噼啪爆裂声,灰烬打着旋儿往上飘。其中一片落在玉佩上,竟被吸收进了纹路,整幅地图亮了几分。
“它在吃骨灰。”沈知微低声说。
“不止。”陆沉蹲下身,用枪尖挑起另一片灰,“它在认亲。你看这条支脉——”他指向地图西侧一条细线,“刚才还没有,现在却亮了。是不是因为……你也滴过血?”
沈知微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那根沾了母亲骨灰的金针。针尖青紫未褪,血与灰交融的痕迹清晰可见。
她轻轻将针尖触向地图中央。
刹那间,整幅图案剧烈波动,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几条原本黯淡的支线骤然亮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符阵轮廓,而阵眼所在,正是萧景珩站立的位置。
“这是什么?”陆沉皱眉。
“沈家军符咒。”沈知微声音很轻,“《百草毒经》夹层里画过的那种。只有沈家血脉能激活。”
萧景珩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左手,按在胸口碎玉珏的位置。那里衣料已被血浸透,颜色发暗。
“所以你现在信了?”太后看着他,“你身上这块玉,是从先帝灵堂偷走的。它本该陪着真正的皇子下葬。”
“我不是来争身份的。”萧景珩终于开口,“我是来阻止他们把你女儿送上祭坛。”
“谁?”
“所有想用双玉开启皇陵的人。”他目光扫过众人,“包括你。”
太后笑了:“你以为我让你们找到地图,是为了复活北狄王族?我只是想知道——当年到底是谁,把我的妹妹推进井里。”
沈知微心头一震。
她想起萧景珩说过的话:你母亲死前手里攥着珍珠簪,另一支埋在冷院茉莉花下。
而现在,她终于明白那支簪子为何会被藏在那里。
“你是故意让我挖到它的?”她问太后。
“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去。”太后淡淡道,“但我知道,只要你在冷院待够三个月,就会闻到那朵毒茉莉的味道。那是你娘种的,只对你一个人开花。”
沈知微忽然觉得喉咙发干。
她确实闻到了。就在穿越醒来的第七天,那株枯了多年的茉莉突然绽出一朵纯白小花,香气扑鼻。她当时以为是吉兆,还特意采下来别在发间。
原来那不是花香,是召唤。
“双玉合璧只能开启一次地宫。”太后继续说,“而且必须由两个同源血脉之人共同完成。你们现在站的位置,就是当年仪式的起点。”
陆沉握紧了枪柄:“所以我们要进去?”
“不。”沈知微摇头,“我们得先弄清楚,里面等着我们的到底是宝藏,还是陷阱。”
话音刚落,窗外传来一阵极轻的振翅声。
一只木鸟从通风口钻进来,翅膀拍打得急促,身上绑着一封薄纸。它盘旋一圈,径直朝沈知微飞来。
“谢无涯的信使。”萧景珩眯起眼,“他居然敢在这个时候传讯。”
沈知微伸手接住木鸟。鸟腹下方刻着一行小字:“勿信锦囊中物。”
她怔了一下,立刻看向萧景珩怀中。
那个装着珍珠簪和狼牙坠的锦囊,正安静地贴在他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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