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陈兴在此次开源、反贪事件中立下的赫赫功勋,以及其“长兴公血脉”的特殊身份。
朱祁钰决定予以重赏,以示恩宠,并进一步将其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这一日朝会,论功行赏环节,朱祁钰当众宣旨:
“锦衣卫指挥佥事陈承兴,忠勤敏达,才略优长。
前于国用匮乏之际,献理财之策,开源节流,卓有成效;
后又协助于谦,整肃纲纪,清除蠹弊,厥功至伟。
朕念其功,更念及其父长兴公陈兴于国之殊勋,特旨擢升:
“加授陈承兴为兵部武选清吏司正郎中,实掌司事! 原锦衣卫指挥佥事衔仍兼领,以示恩宠。”
“另,赐黄金百两,明珠十斛,苏缎五十匹,准紫禁城骑马!”
旨意一出,朝堂微有骚动,但很快平息。众人细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兵部武选清吏司郎中,是兵部四大清吏司之一的核心职位,负责天下武官的品级、选授、升调、功赏之事!
权力极大,直接关系到军队的人事任免和将领的功过考评。
将陈兴放在这个位置,既能让他继续发挥才能,军队建设需要钱和装备,与他开源能力相关。
又给了他极大的实权,远比一个虚衔的锦衣卫佥事或闲散爵位来得实在。这表明皇帝对他已是极度信任和倚重。
保留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职务,使得陈兴仍然拥有一定的直属力量和侦查权,方便他处理一些特殊事务,也是皇帝对他的一种制衡和多重使用。
且皇太子朱见深作为国之储君,日后再大些,朱祁钰会让他开始接触一些简单的政务。
例如,边将立功的捷报传来,或年度武官考绩汇总时,会让太子旁听。
这时,作为具体负责官员的武选司郎中陈承兴,就自然有了向太子汇报、解释的机会。
这种交集虽不频繁,但自然而重要,能在太子心中潜移默化地树立起“陈叔叔是兵部能干的大臣”的印象。结一段“善缘”。
这道升迁旨意,可谓恩宠备至,又极具政治智慧。
陈兴出列谢恩,神色平静,心中只是想到:
嘿,又回到最初的起点。兵部武选清吏司,洪武朝咱来过,只是小朱比老朱大方些,那时候好像是个员外郎吧。
唉,这么多年了,老朱,标哥,朱老四,小胖…你们,还好吗?
时光匆匆,转眼景泰三年的新年,就要在一片平和的气氛中到来。
京师保卫战的创伤平复,反贪带来的阵痛也被皇帝慷慨的“养廉银”稍稍抚平。
今年的紫禁城年夜宴,是陈兴少有的没有在宫中度过的。
这反而让陈兴过了个格外轻松温馨的年。长兴公府内张灯结彩,虽无皇宫的极致奢华,却充满了浓郁的家庭暖意。
花厅里,大大的圆桌上摆满了丰盛的年菜,许多还是出自“陈记酒楼”的新式做法,香气扑鼻。
陈兴此刻在大多数家人眼中是年轻有为的“二爷陈承兴”。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次位,主位上是现任长兴公陈怀安。
陈怀安身边坐着的是妻子苏婉儿,两个孩子的母亲,气质愈发温婉,正细心地为小女儿陈知宁布菜。
已经九岁的陈继曜俨然是个小大人了,坐得笔直,但眼神总忍不住往那些诱人的点心上瞟。
而两岁的陈知宁,则被包裹得像个喜庆的福娃娃,坐在特制的高脚椅上,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试图抓取面前色彩鲜艳的糕点,引得大家发笑。
陈念恩坐在陈兴身边,她依旧孑然一身,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脸上洋溢着柔和的笑容,不时逗弄着小侄女。
席间,陈继曜兴奋地讲述着学堂里的趣事,还像模像样地给“二叔”陈兴敬了一杯果汁。
感谢他送的新年礼物一套精巧的兵偶。
陈怀安看着儿子,眼中满是父亲的骄傲,偶尔与陈兴目光交汇时,则会流露出更深沉的、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敬意与孺慕之情。
苏婉儿笑着对陈兴说:“二弟如今在兵部当差,越发稳重了。”
“曜哥儿整天把二叔挂在嘴边,说你送的木马比什么都好玩。”
她完全将这位小叔子当成了自家亲人,言语间满是亲切。
陈兴笑着回应,顺手给身边的小侄女夹了一小块剔好刺的鱼肉,动作熟练又自然。
小知宁眨着大眼睛看着这个常来陪自己玩的“二叔”,甜甜地笑了。
陈念恩则偶尔会和陈兴低声交谈几句,内容旁人听不真切,他们谈论的是远方弗朗机的趣闻。
窗外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和绚烂的烟花光亮,映照得厅内每个人脸上都红扑扑的。
然而,在这极致的温馨底下,却潜藏着一丝只有陈兴和陈怀安、陈念恩三人知晓的寂寥。
陈兴坐在这里,是以“弟弟”和“二叔”的身份,而不是真正的祖父和父亲。
他不能像寻常老人那样接受孙辈的磕头拜年,不能毫无顾忌地将小知宁抱在怀里疼宠…
他的喜悦与爱意,必须包裹在“陈承兴”这个身份之下,小心翼翼地表露。
酒过三巡,陈怀安作为一家之主,举杯带领全家共祝新年。
陈兴也举起酒杯,看着眼前这些他最深爱的家人,将那份不能言说的感慨与祝福尽数融入酒中,一饮而尽。
正月初一,京城内外还弥漫着鞭炮的硝烟味和节日的喜庆气氛。
按照礼制,今日是百官入宫向皇帝朝贺的日子,但午后,各府邸也开始了相互拜年的走动。
长兴公府门前车马不少,多是来给现任长兴公陈怀安拜年的僚属和故交。
忽而,一辆并不起眼的青呢马车停在了府门前,车上下来的,竟是身着常服的兵部尚书于谦。
门房自然认得这位权势赫赫的于少保,不敢怠慢,连忙迎入,并飞快入内通传给陈怀安。
陈怀安闻讯立刻出迎,心中却有些诧异。于谦与长兴公府虽因“陈承兴”有交集。
但以于少保的身份,正月初一亲自上门拜年,还是略显突兀。
于谦见到陈怀安,神色如常,拱手道:“怀安公,新年康健。”
“本部堂此来,是有些兵部武选司的公务,想与承兴商议一下,打扰府上清净了。” 语气公事公办,合情合理。
陈怀安心领神会,立刻道:“于大人言重了,快请进。承兴正在书房,我这就引您过去。”
陈怀安亲自将于谦引至陈兴独居的小院书房外,便识趣地止步:
“于大人请自便,我去让人备茶。” 随即转身离开,并吩咐左右不得打扰。
于谦推开书房门,只见陈兴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枝头未化的积雪,闻声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于谦反手轻轻合上门,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陈兴,极其郑重地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于谦声音低沉而诚挚;“谦,恭贺公爷新岁安康。愿公爷身体康泰,福泽绵长。”
陈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感慨,连忙上前虚扶:
“廷益,何须如此多礼。如今你是尚书,我是你下属郎中,这般模样,传出去可不得了。” 语气带着调侃。
于谦直起身,神色认真:“礼不可废。纵然天下人皆被瞒过,谦却不敢或忘。”
陈兴笑了笑,摆手让他坐下:“都是过去的事了,提它作甚。”
“如今你是国之柱石,看着这天下能安稳些,我便心满意足了。”
“倒是你,正月初一不在家享天伦之乐,跑我这来,就为说这个?”
于谦也露出一丝难得的轻松笑意:
“公务是借口,给您拜年才是真。顺便…也是想来您这儿躲个清静。今日府上拜年的门生故吏怕是踏破门槛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了普通的上下级或朝堂同僚,是共享着巨大秘密、并肩应对过危机的特殊羁绊。
于谦没有久坐,喝了一杯陈兴亲手沏的茶,闲谈了几句朝野趣闻和家长里短,罕见地提到了自家儿孙,便起身告辞。
他来的目的很单纯,就是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向这位隐藏起来的“老上司”表达一份独特的敬意和新年祝福。
陈兴将他送至院门口。于谦再次拱手,低声道:
“公爷留步,外面人多眼杂。新的一年,万事还需您多多看顾。”
陈兴点点头:“放心。有我在。”
于谦转身离去,五十四岁的背影依旧挺拔如松。陈兴站在门口,望着他远去,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漫长的生命里,能得一二如于谦这般、知他真身仍能如此相待的挚友,或许,便是时间给予他的一份珍贵补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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