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秃鹫坡的碎石路上已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三百名战士、矿工和村民肩扛麻绳,手攥撬杠,像一群蚂蚁围着一尊青铜巨兽——八台裹着油布的机器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最前头那台车床的床头箱上,还留着敌占区兵工厂的德文编号KRUpp-1938。
都给我稳住!苏工嘶吼着跳上领头那台车床,眼镜片被山风吹得蒙上白雾。他腰间别着系统给的《精密加工手册》,封皮上公差±0.1mm的字样被汗水浸得发皱。
林烽蹲在岩石上,手指捻着刚从铁矿渣里筛出的磁铁矿粉:苏工,这机器总重四吨,咱们的滚木能扛得住?
支队长放心!苏工从怀里掏出张草图纸,上面画着等比缩小的运输方案,每台车床用十二根榆木滚杠,撬杠间距三米,麻绳要浸过桐油——他突然顿住,眯眼盯着远处山崖上飘来的炊烟,老赵!你带人去把矿工食堂的铁锅借来!
第一台车床刚滚下山崖,就出了岔子。
滚木在第三道石坎处卡住,车床底座的铸铁支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赵大柱抡起铁镐要砸开岩石,却被苏工一把拽住:别糟蹋工具!他转身对林烽喊:支队长,让爆破组放两炮!
不行!林烽抓起望远镜,看见两里外的山坳里闪过鬼子侦察机的反光,用土办法!他抄起通讯兵的铜锣,对着山谷猛敲三下——这是预先约定的爆破信号。
二十名矿工立刻点燃埋在石坎下的硝铵炸药。随着地一声闷响,飞溅的碎石在车床外壳上划出火星。趁着烟尘未散,五十个壮汉齐声吆喝,硬生生把车床推过了这道天堑。
慢着!当第五台车床滚到鹰嘴崖时,钱工突然冲过来。他蹲在滚木旁,用放大镜观察榆木的裂纹:这些木头含水率超标,再这么折腾要断的!
苏工抹了把额头的血,抓起系统面板:用这个!他调出材料力学分析模块,将榆木数据输入后,屏幕上跳出红色警告:抗弯强度不足,建议更换青石基座。
青石?林烽望向远处悬崖,赵班长,带人去凿花岗岩!
于是又一场与时间的赛跑开始了。矿工们用钢钎在岩壁上凿出凹槽,再把整块花岗岩撬下来当垫脚石。当夕阳把秃鹫坡染成血色时,八台车床终于歪歪扭扭地停在厂房地基上,车床的丝杠上还沾着崖壁的苍耳籽。
安装从午夜开始。
苏工本想用系统提供的液压校准仪调整车床水平,却发现这玩意儿需要液氮冷却——而根据地的液氮,全在二十里外的野战医院里镇着伤员的断肢。
用这个顶上!老铁匠王铁山从怀里掏出个黄铜罗盘,这是他当年在汉阳兵工厂偷师的绝活。他将罗盘嵌进车床底座,铜勺在磁铁矿粉里转了三圈,突然定住指向东方:地磁偏差五度,得往西挪半寸!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老人用錾子敲打基座。火星迸溅中,车床的导轨渐渐与月光下的山脊线平行。
真正的危机出现在蒸汽机试车时。
当李瘸子老交通员颤抖着点燃锅炉,本该轰鸣的汽笛只发出老牛般的叹息。苏工冲进机房,发现蒸汽压力表指针死死卡在0.2mpa——这连车床的润滑泵都带不动。
用铁矿渣!钱工突然扯开锅炉检修孔,把硫铁矿碾碎了掺进去!
这个疯狂的主意竟奏效了。铁矿渣在炉膛里爆燃,蒸汽压力直冲1.8mpa。但新的问题接踵而至:过高的温度让传动皮带冒出青烟,铣床的齿轮箱开始滴油。
降转速!苏工扯开领带,任由汗水浸透衬衫,按《手册》第三章第七节,手动调节皮带张力!
林烽抄起扳手爬上横梁。在众人惊呼声中,他竟用红蓝铅笔在飞转的皮带轮上画出标记:左三圈右两圈,错开应力点!当最后一颗螺丝拧紧时,机房里的温度计已飙到65c,但车床主轴终于平稳转动起来。
凌晨三点,首件手榴弹弹体在车床上诞生。
苏工握着千分尺的手微微发抖,镜片后的眼睛几乎要瞪出来:直径28.7毫米,误差±0.05毫米!他突然转身抱住林烽,这个素来严肃的工程师竟带着哭腔:支队长,咱们成功了!
厂房外突然炸响惊雷。不是雷声,是鬼子的轰炸机群掠过秃鹫坡。探照灯扫过厂房的瞬间,所有人看见车床导轨上映出的影子——那分明是德式克虏伯机床的轮廓,此刻却在中国北方的山坳里跳动着工业的脉搏。
关灯!林烽的吼声与防空警报同时响起。
黑暗中,钱工摸索着按下系统面板的确认键。幽蓝的光幕浮现在空中,【精密加工】技能图标缓缓旋转,最终定格在字样上。
公差±0.1mm。他喃喃重复着,指尖划过虚空中的全息图纸。那些代表弹体螺纹的螺旋线正在发光,像极了太行山里蜿蜒的地下交通线。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第一批二十枚手榴弹走下生产线。
赵大柱抓起枚扔进铁桶,炸开的破片在晨雾中织成扇形弹幕。他眯眼看着满地碎片,突然扯开嗓子大笑:比鬼子的97式还利索!
林烽却盯着系统面板上新出现的提示:【精密加工技能激活,可解锁:膛线拉削技术(需钨钢刀具x10)、钟表齿轮加工(需发条钢x50)】。他望向远处正在拆卸包装的铣床,那些还沾着海水的德国机床部件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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