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不夜天城,终年灯火通明,炽热的地火之气弥漫空中,连风都带着一股灼人的燥意。温氏仙府依山而建,殿宇恢弘,以玄铁与赤岩为主材,风格霸道张扬,与姑苏蓝氏的清雅含蓄形成鲜明对比。
玉泽一袭寻常青衫,玉色长发以一根木簪随意束起,行走在熙攘的街市上,气息内敛,宛如寻常散修。
薛洋跟在他身后半步,嘴里叼着根草茎,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打量着周围那些身着炎阳烈日袍、神情倨傲的温氏修士,嘴角撇了撇,显然没什么好感。
“喂,老头,我们直接打上不夜天城,找那温若寒老儿‘聊聊’?”薛洋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
玉泽目光平静地扫过远处那座巍峨如山、散发着强大灵压的城池,淡然道:“强闯是为下策。温若寒闭关多年,修为深不可测,岐山经营如铁桶,贸然行事,徒惹麻烦。”
“那怎么办?就在这山下干等着?”
“等一个契机。”玉泽脚步停在一间看似普通的茶楼前,“也需先了解,如今的岐山,除了温若寒,还有哪些‘声音’。”
两人上了二楼雅座,临窗可远眺不夜天城的轮廓。茶香袅袅,稍稍驱散了空气中的燥热。玉泽神识如无形的水波,悄然蔓延开去,捕捉着茶楼内外、街头巷尾的议论声。
大部分散修和小家族修士谈及温氏,皆带着敬畏与隐忧。
“听说温宗主神功将成,出关之日,便是仙门一统之时……”
“近日各地灵脉动荡,似有异宝出世之兆,温氏已派人前往查探,勒令各方不得靠近。”
“温旭公子前日又惩戒了一个不服管束的小家族,啧啧,那场面……”
“温晁公子似乎对云梦那边近来之事颇感兴趣,派人去打探那个叫玉泽的散修和魏婴的底细……”
零碎的信息汇入玉泽脑中,勾勒出岐山温氏当前的大致图景:温若寒闭关冲击更高境界,其子温旭、温晁代为处理事务,一个手段强硬,一个骄纵跋扈。温氏扩张之势已显,对可能出现的威胁(如他玉泽)亦有关注。
正听着,楼梯口传来一阵喧哗。几名温氏客卿拥簇着一个身着华服、面色有些虚浮的年轻修士走了上来,正是温晁。他目光扫过二楼,带着惯有的居高临下,最终落在了临窗的玉泽和薛洋身上,主要是被薛洋那副吊儿郎当又带着点邪气的模样吸引了注意。
“哪儿来的小子,见了本公子还大模大样地坐着?”温晁哼了一声,他身后一名客卿立刻会意,上前一步,语气不善:“二位,见到温二公子,还不起身见礼?”
薛洋眼皮一翻,嗤笑一声:“你谁啊?小爷我凭什么给他行礼?”
那客卿脸色一沉:“放肆!”
温晁也眯起了眼睛,打量着玉泽和薛洋,觉得这二人气息寻常,却敢如此无礼,莫非有什么倚仗?他最近正因父亲闭关、兄长压他一头而心烦,此刻正好想找点乐子,立立威风。
玉泽放下茶盏,抬眸看向温晁,目光平静无波:“萍水相逢,无意打扰。温二公子请自便。”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那正准备发作的客卿动作一滞。
温晁被玉泽那平静的目光看得莫名一悸,仿佛心底那点龌龊心思都被看了个通透,但他旋即恼羞成怒,正要下令拿下这两人,楼下却匆匆跑上一名温氏门生,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温晁脸色微变,狠狠瞪了玉泽和薛洋一眼,撂下一句“算你们走运”,便带着人匆匆下楼去了。
薛洋看着他们的背影,啐了一口:“什么东西!”
玉泽神色不变,指尖在茶杯沿口轻轻摩挲:“契机,或许快来了。”
他方才从那门生的唇语和隐约传来的灵力波动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岐山看管的一处重要地火灵脉节点,近日异动频繁,镇压的阵法似有不稳之象,已伤了几名试图加固阵法的客卿。温旭正为此事烦恼。
地火灵脉,关乎岐山根基,亦是温若寒修炼的重要依仗。若此处出事,必能引出温氏核心人物。
是夜,月隐星稀。
玉泽独自一人,身影如鬼魅般融入了夜色,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那处位于不夜天城侧峰的地火灵脉节点。远远便感受到一股狂暴炽热的气息从山腹中透出,外围有温氏修士严密巡逻,阵法光芒明灭不定,显然在竭力压制。
他并未强行闯入,而是寻了一处高地,远远观望。神识仔细探查着那阵法的结构与地火能量的流动。温氏阵法霸道,以强力拘束地火,虽一时有效,却如筑堤堵水,隐患深藏。加之近年温若寒修炼汲取过甚,导致地火失衡,反噬只是时间问题。
“堵不如疏,压不如导。”玉泽心中已有计较。他并不需要破坏,只需……稍加引导,让那本就存在的隐患,提前、且以更猛烈的方式显现出来。
他并指如笔,凌空勾勒。数道极其细微、几乎与周遭火灵气融为一体的玉色符文,如同拥有生命的游鱼,悄无声息地穿透了外围警戒阵法,潜入山腹之中。
这些符文并非攻击性质,而是精准地附着在阵法几个关键的、已不堪重负的节点上,以及地火能量淤积最甚之处。
做完这一切,他身形淡去,如同从未出现过。
次日正午,烈日当空。
突然,一声沉闷如巨兽咆哮的巨响从侧峰传来!整个不夜天城都为之震动!
刹那间,地动山摇,赤红色的火柱从山腹多处裂缝中冲天而起,狂暴的地火灵气如同脱缰野马,瞬间冲垮了外围的数层阵法!灼热的气浪席卷开来,巡逻的温氏修士惨叫着被掀飞,修为稍低者当场化为焦炭!
“地脉暴动!阵法破了!”
“快禀报大公子!”
“稳住!结阵!拦住地火!”
不夜天城内一片大乱,惊呼声、呵斥声、爆炸声不绝于耳。
温旭第一时间赶到,看着那失控喷发的火柱和节节败退的门人,脸色铁青。他尝试以强力镇压,但那地火得了玉泽符文的暗中引导,变得异常狂暴刁钻,竟将他的灵力反冲回来,让他气血一阵翻涌。
“废物!都是废物!”温晁也赶了过来,见状不仅不忧,反而大声斥责手下客卿无能。
就在温氏众人焦头烂额之际,一个清朗平和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此地火暴戾异常,强压恐适得其反。在下或有一法,可暂解此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昨日茶楼中那青衫玉发的散修,不知何时已立于一块未被地火波及的巨岩之上,衣袂在热风中飘动,神情淡然。他身边,那个眼神邪气的少年正笑嘻嘻地看着这边的混乱场面。
温旭目光一凝,审视着玉泽:“你是何人?”
玉泽拱手,不卑不亢:“散修,玉泽。见此地火肆虐,生灵涂炭,于心不忍,愿略尽绵薄之力。”
温晁立刻叫道:“大哥!别信他!我看就是他搞的鬼!”
玉泽看都未看温晁,只对温旭道:“若温大公子信不过,在下即刻离去。只是这地火若再失控半日,恐伤及岐山根基,届时……”他话语未尽,意思却明白。
温旭脸色变幻。他确实束手无策,父亲又在闭关关键时期,绝不能惊动。眼前此人气息深沉,昨日便觉不凡,或许……真有些本事?死马当活马医!
“好!”温旭咬牙,“便请玉泽道友出手!若真能平息地火,我岐山温氏,必有重谢!”
玉泽微微一笑,不再多言。他一步踏出,竟直接凌空虚渡,走向那喷涌最烈的核心火柱。狂暴的地火舔舐着他的衣角,却无法伤其分毫,反而在他周身玉色光晕流转间,变得温顺了些许。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双手结印,道道玄奥的玉色法诀打入火柱与周围山体。并非强行对抗,而是如疏导江河,引导着狂暴的地火之力沿着特定的轨迹运转、分流、缓缓沉降……
一场足以动摇岐山根基的危机,在这位神秘散修手中,竟似有了平息的迹象。
远处,薛洋看着玉泽的身影,舔了舔嘴角,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他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始。而温旭与温晁看向玉泽的眼神,也充满了惊疑、忌惮,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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