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阳的指尖还沾着林婉清腕间未干的血珠，却被她突然反握住手。
木灵力顺着交叠的掌心往回涌，竟在两人相触处凝出一片淡绿的光雾——那是他的二阶木灵与林婉清体内残余魔气碰撞的痕迹。
\"疼吗？\"他喉结动了动，另一只手轻轻抚过她腕上那道细痕。
方才用灵力逼毒时，他能清晰感知到那些墨色毒丝如何啃噬她的经脉，像极了当初他在乱葬岗见过的魔修蚀骨术。
林婉清摇头，发尾扫过他手背：\"现在不疼了。\"她的眼尾还挂着泪，却笑得像只晒到太阳的狸猫，\"你灵力里有青竹香，比我娘煮的艾草汤还暖。\"
杨阳这才惊觉自己的木灵根在运转时竟带了灵植气息。
系统面板不知何时弹出提示：【木灵亲和度+5%，当前87%。
因宿主主动以灵力治愈挚爱之人，触发隐藏支线：灵植共生（可绑定目标灵脉，共享灵力成长）】
他盯着那行字，喉间突然发紧。
原来这七日守在地窖里，用灵泉水浇灌她床头的野薄荷，替她熬的每一碗养元汤，都不是无用功。
那些他以为的笨办法，早就在悄悄滋养两人之间的羁绊。
\"阳哥哥。\"林婉清的声音突然轻得像片云，\"前日在赌坊，我输了你三枚培元丹。\"她跪坐在草席上，发绳不知何时散了，乌发垂落遮住半张脸，\"赌约说输家要跪服侍赢家三日...我现在能履约吗？\"
杨阳的呼吸顿住。
他想起三日前为救她，在赌坊跟人赌灵植培育，故意输给她换丹药的事。
那时她眼睛亮得像星子，说\"阳哥哥要是输了，我便给你捶腿三日\"，他只当是小女儿家的玩笑。
可此刻她跪得笔直，指尖攥着他道袍下摆，耳尖红得要滴血：\"我手劲小，但若你嫌...我、我可以学。\"
地窖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照在她发间沾的草屑上。
杨阳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蹲在药铺后巷捡别人扔的灵草，破衣袖里露出的手腕比现在还瘦。
那时他给她一把洗干净的野山参，她捧着像捧着什么宝贝，说\"等我修了仙，定要还你十车灵植\"。
\"起来。\"他轻声说，伸手要拉她。
林婉清却固执地摇头，仰头望他：\"你救我三次，我这条命都是你的。\"她的指尖轻轻碰他掌心，像片落在春溪里的花瓣，\"让我...让我做点什么。\"
杨阳喉结滚动。
他能感觉到她的体温透过道袍渗进来，带着少女特有的清甜，混着地窖里潮湿的土腥气，竟比任何灵植都让他安心。
最终他没再推拒，任她跪坐在脚边，用指腹轻轻替他捶腿——说是捶，倒更像在给他挠痒。
\"明日我去药庐取新到的灵竹根。\"他低头看她，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等你元气养足了，跟我学育灵术好不好？
你床头的野薄荷抽了新芽，比我种的还精神。\"
林婉清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真的？\"
\"骗你做什么。\"杨阳笑着揉她发顶，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微变，\"糟了，我跟徐掌柜说午时回店铺对账。\"他站起身，道袍下摆沾了草屑，\"你好好歇着，我去去就回。\"
林婉清追到地窖门口，扶着门框看他跑远的背影，嘴角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风掀起她的裙角，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中衣——那是她今早特意换的，为了见他。
杨阳跑过青石板巷时，雨刚停不久，地上积着水洼。
他绕过卖灵鱼的摊子，远远便看见自家\"百草斋\"的招牌在风里晃。
可还没走到近前，便听见里面传来刺耳的笑声：\"哟，这就是杨老板的宝贝药庐？
柜台都快散架了，也不知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脚步一顿。
门帘被人掀开，走出个穿鹅黄绣金裙的少女，腕间金铃叮当。
正是黄家三小姐黄敏，身后跟着四个精壮的护院，其中两个正搬着他新置的药柜往门外挪。
\"黄小姐这是？\"杨阳压下心头警铃，面上挂起笑，\"我这小本生意可经不起折腾。\"
黄敏转身，指尖捏着块玉牌晃了晃，金步摇在鬓边乱颤：\"杨老板该不会忘了，这铺子的地契在我黄家手里？\"她涂着丹蔻的指甲划过柜台，在檀木上留下道红痕，\"昨日我爹说，这巷子要拓宽修灵脉道，铺子嘛...自然得拆。\"
杨阳瞳孔微缩。
他上个月刚花了半幅三阶灵植图谱跟徐掌柜换的地契，怎么突然...
\"黄小姐莫要玩笑。\"他语气仍稳，掌心却已聚起木灵，\"我前日才去坊市司查过，这地块的租期还有三年。\"
\"坊市司？\"黄敏嗤笑一声，从袖中抖出张盖着朱红大印的纸，\"你看这是什么？\"她扬高那张纸，字迹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新的地契，户主黄。\"
杨阳的视线扫过那方官印——确是坊市司的。
他喉间发苦，突然想起前日替林婉清疗伤时，系统提示里闪过的\"有人篡改地契\"。
当时只当是无关紧要的提示，如今看来...
\"杨老板若是识趣，便带着你的破药草搬去西市。\"黄敏走近两步，身上的沉水香熏得他发晕，\"补偿嘛...十块下品灵石，够你买张草席睡了。\"
杨阳望着她涂得猩红的唇，突然想起徐掌柜昨日说的话：\"黄家最近在收这条街的地，说是要建什么'凌仙阁'。\"原来他们早有打算，就等着他这个外来户撞上来。
\"黄小姐说笑了。\"他笑得更温和，指尖却悄悄掐住袖中千机伞的伞骨——伞面的水纹里，那粒三阶灵木种子正随着他的心跳发烫，\"十块灵石，怕是连我柜台的檀木都买不起。\"
黄敏的笑意僵在脸上。
她身后的护院往前踏了半步，腰间佩剑发出轻响。
\"杨老板是要硬抗？\"她眯起眼，\"你不过是青云门的外门弟子，真当自己能护得住这破铺子？\"
杨阳望着她身后被搬出来的药柜，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他培育了三个月的一阶回春草。
晨露还沾在草叶上，在阳光下闪着碎钻似的光。
他突然想起林婉清说的\"你护着的光\"，想起柳如烟在他成婚那日，把压箱底的银钱塞给他时说的\"咱们慢慢来\"。
\"黄小姐。\"他的声音突然放轻，像春风拂过青竹，\"我这人别的不会，就是认死理。\"他的目光扫过黄敏腕间的金铃，扫过她身后缩着脖子的坊市司小吏，最后落在那张地契上，\"这地契若是有假，我便去宗门禁地喊冤；若是真的...\"他顿了顿，千机伞在袖中自动展开半寸，伞骨上的绿意流转成藤蔓模样，\"我便让黄家知道，动我杨阳的东西，要付出什么代价。\"
黄敏的脸色变了。
她身后的护院下意识后退半步，被她狠狠瞪了一眼才止住。
\"好，好个杨阳。\"她咬着牙笑，金铃震得叮当响，\"你且等着。
三日后，我让你连药渣都剩不下。\"她说完一甩袖子，带着人往巷口走，裙角扫过地上的回春草，碾碎了两片草叶。
杨阳望着她的背影，直到那抹鹅黄消失在巷口。
他蹲下身，小心捡起被碾碎的草叶，灵力轻轻渡进去——草叶竟缓缓舒展，重新泛起绿意。
\"阳哥哥？\"
身后传来清甜的呼唤。
他转头，见林婉清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手里提着个蓝布包裹，发间别着他前日送的野菊。
\"我煮了桂花粥。\"她晃了晃包裹，眼尾还带着未褪的红，\"你...没跟人吵架吧？\"
杨阳站起身，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没有。\"他望着她眼底的关切，突然觉得方才的阴云都散了。
他接过包裹，里面的热气透过蓝布渗出来，混着桂花香，甜得人心尖发颤，\"走，咱们回地窖喝。\"
林婉清笑着点头，伸手要牵他。
杨阳却先一步攥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巷口传来脚步声，是隔壁李懂挑着菜担子经过。
他探头看了眼地上的药柜，又看看两人交握的手，张了张嘴没说话，挑着担子走了。
杨阳望着他的背影，想起徐掌柜今早说的\"最近街上来了不少生面孔\"。
他捏了捏林婉清的手，掌心的木灵轻轻涌动——那粒三阶灵木种子，此刻在千机伞里发出细碎的轻响，像在回应他的心意。
三日后...
他低头看林婉清仰起的脸，她的眼睛亮得像星子。
不管三日后有什么，他想，只要护着这光，便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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