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开封城还沉浸在一片朦胧的晨雾与稀稀落落的早市喧嚣中。然而，朱雀大街上，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已经开始酝酿。
首先注意到异常的是在银行对面开绸缎庄的赵老板。他刚吩咐伙计卸下门板，就看见一队穿着科学院制服、动作整齐划一的人，正围着皇家银行门口忙活。他们不是来打扫卫生的，而是在……布置场地？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抬来两个半人高、披着红绸的物件，一左一右放在银行大门两侧。还有人拿着长长的杆子，似乎在调试角度。更夸张的是，银行那扇昂贵的玻璃门被完全打开，门内铺上了崭新的红地毯，一直延伸到街沿。
“这是要干嘛？”赵老板揉了揉眼睛，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今天有哪位王爷要来视察？还是陛下微服私访？”他立刻打起精神，吩咐伙计：“快，把咱们最新到的苏杭绸缎摆到最外面！擦亮点！万一被贵人看上了呢！”
随着太阳升高，街上行人渐多。银行门口的异状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驻足围观。人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瞧这架势，银行今天要搞大事情啊！”
“该不会是撑不下去，要搞什么酬宾大甩卖，吐血兑换吧？”
“拉倒吧，纸片子甩卖也没人要啊！”
“我看像是要请神驱邪，这地方太冷清了，怕不是风水不好？”
……
就在人群越聚越多，猜测也越来越离谱的时候，一阵清脆悦耳、节奏独特的铃铛声由远及近。
“叮铃~叮铃~叮铃~”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街道尽头，出现了一支极其古怪的“车队”。
打头的是四名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禁军服饰的骑士，神情肃穆，负责开道。紧随其后的，却不是常见的马车，而是三辆……样式统一、刷着崭新黑漆、由双马拉动的四轮板车！
这板车也与寻常不同，车轮更大，车板更低，行驶起来异常平稳，显然是科学院工学院的最新“标准化”产品。每辆板车上，都整齐地码放着一个个看起来沉甸甸的、贴着封条的紫檀木箱子。最引人注目的是，每辆板车车辕上都挂着一串特制的铜铃，随着马匹的步伐，发出那独特的、传得很远的“叮铃”声。
这铃声，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魔力，穿透了街市的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像是在宣告：“快来看！有热闹！”
“这是运的啥？贡品？”
“看那箱子，像是装金银的！”
“往银行去的？我的天，谁这么大手笔？”
在围观群众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这支铃铛作响、满载箱笼的车队，不偏不倚，正好停在了皇家银行的大门口。开道的骑士利落地下马，分立两侧，维持秩序。板车上的车夫也训练有素地拉紧缰绳，让车辆稳稳停住。
然后，今天真正的主角，登场了。
一辆装饰并不奢华、但明显是科学院出品的、带有减震弹簧和玻璃窗户的豪华四轮马车，缓缓驶到银行门前。车夫跳下车，恭敬地拉开车门。
首先下来的，是依旧一身普通棉布长衫的陆明。他脸上带着他那标志性的、有点慵懒又有点戏谑的笑容，仿佛眼前这大张旗鼓的场面与他无关似的。
紧接着，一只纤纤玉手搭在陆明伸出的手上，一位身着淡雅宫装、气质高华、容貌绝美的女子，仪态万方地走下马车。正是陆明的正牌未婚妻，符家大小姐，符玉弦！
“是陆相爷！”
“还有符家小姐！”
“他们来银行干嘛？还带着这么多箱子？”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宰相和未来宰相夫人同时出现在这备受争议的银行门口，这本身就极具爆炸性！
银行内部，早就得到消息、一夜没睡好的老行长带着全体职员，穿着最笔挺的制服，排着整齐的队伍，站在红地毯两侧，激动得脸色通红，身体微微发抖。看到陆明和符玉弦下车，在老行长的带领下，齐刷刷九十度鞠躬，声音洪亮得差点把屋顶掀翻：
“恭迎陆相！恭迎符小姐！”
这阵仗，这排场，比迎接亲王规格还高！
陆明似乎对这场面很满意，他朝老行长点了点头，然后环视了一圈越聚越多、伸长脖子看热闹的百姓，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开始吧。”陆明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是！相爷！”老行长声音颤抖地应道，然后转身，对着那些板车，用尽平生力气高喊：“卸——箱——！”
早已准备好的银行职员和随车而来的科学院护卫们，立刻行动起来。两人一组，小心翼翼地将板车上的紫檀木箱子抬下来，放在银行门口临时搭建的、铺着红布的长条桌上。
箱子一一被打开。
“嘶——”
现场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阳光照射下，第一个箱子里，是码放得整整齐齐、闪烁着诱人金属光泽的……金锭！
第二个箱子，是白花花的银元宝！
第三个、第四个……一直到第六个箱子，全是铜钱！用绳子串好，堆积如山！
金光！银光！铜光！交织在一起，几乎晃瞎了围观群众的眼！
“我的娘诶……这么多钱！”
“这得有多少？几千贯？几万贯？”
“陆相爷这是把家底都搬来了吧？”
人群骚动起来，往前拥挤，都想看得更清楚些。维持秩序的禁军不得不手挽手组成人墙，才勉强挡住汹涌的人潮。
赵老板在自家店门口，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手里的算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他……他这是要干什么？炫富吗？”
接下来的一幕，回答了所有人的疑问。
陆明从容地走到长条桌前，随手拿起一锭金子，在手里掂了掂，然后转向围观百姓，声音清朗，带着内力，清晰地传遍整个街口：
“开封府的父老乡亲们！想必大家都认识我，陆明。”他顿了顿，脸上笑容不变，“也想必大家都听说了，我搞出了这个皇家银行，还有这种‘周元’纸钞。”
他举起手中的金锭，又指了指桌上那令人炫目的金银铜钱：“大家肯定在想，我陆明是不是疯了，弄些纸片子想骗大家的血汗钱？今天，我就让大家看明白！”
他“啪”地一声，将金锭放回箱子，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沓崭新的、不同面额的“周元”纸币，高高举起！
“这些，就是‘周元’！壹圆的，伍圆的，拾圆的，还有这种……壹佰圆的！”他一张张展示着，“大家看清楚喽！就是这种纸！”
人群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聚焦在陆明手中那沓“轻飘飘”的纸上。
“现在！”陆明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我，陆明，以当朝宰相、科学院院正、皇家银行倡议者的身份宣布——”
他手臂一挥，指向桌上那堆积如山的真金白银和铜钱：
“将我陆明名下，所有能动用的俸禄、赏赐、以及部分家产，共计黄金一千两，白银五千两，铜钱三万贯！全部——存入这大周皇家银行！兑换成等额的——‘周元’纸钞！”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举动震懵了！
把自己所有的钱，换成……纸？！
短暂的寂静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哗然！
“疯了！陆相爷真的疯了！”
“那么多金子银子都不要了？换纸？”
“他图什么啊？！”
“难道这纸……真的比金子还可靠？”
老行长激动得老泪纵横，哆哆嗦嗦地指挥着职员：“快！快！给相爷办理手续！清点！登记！快啊！”
职员们也是热血沸腾，如同打了鸡血，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开始清点那堆积如山的货币。算盘声噼里啪啦响成一片，记录员笔走龙蛇。整个过程，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公开、透明、甚至有些……仪式感。
符玉弦始终安静地站在陆明身边，脸上带着温婉而坚定的笑容。她什么也没说，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支持和宣言：我符玉弦，以及我背后的符家，信任陆明，信任这“周元”纸钞！
当老行长亲自将厚厚一沓最高面额的“周元”纸币（主要是壹佰圆和拾圆），以及一本制作精美的硬皮“存折”，恭敬地交到陆明手上时，现场的气氛达到了一个高潮。
陆明接过那沓纸币和存折，随手晃了晃，对着众人笑道：“从今天起，我陆明出门，就带它了！吃饭、喝茶、买零嘴，都用它！大家要是不信，随时可以来找我验证！看看这纸，到底能不能当钱花！”
他这番半真半假、充满调侃的话，再次引来了阵阵议论和好奇的目光。
就在这时，街道另一边又传来一阵喧嚣。
只见一队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人马，正朝银行走来。为首的，赫然是符彦卿，符玉弦的父亲，当朝国丈兼顶级勋贵！他身后，还跟着好些个穿着各色官服、显然是下了朝就直接赶过来的官员。
符彦卿龙行虎步，走到银行门口，先是瞪了陆明一眼（仿佛在说“你小子就会搞事情”），然后对着围观人群，声如洪钟：
“我符家！信得过陛下！信得过朝廷！更信得过我这未来女婿搞出来的新玩意儿！来人啊！把咱们府上准备的钱，也给我存进去！全部换成‘周元’！”
符家的管家立刻指挥着家丁，抬上来几个同样沉甸甸的箱子。虽然规模比不上陆明，但那也是实打实的金银！
有了符彦卿这顶级勋贵带头，那些跟来的官员们，无论是出于对陆明的支持，还是迫于形势（宰相和国丈都存了，你不存？还想不想混了？），亦或是真的被这场面打动，纷纷上前表态。
“我户部李侍郎，存俸禄五百贯！”
“我工部王主事，存积攒的赏银二百两！”
“我禁军张都尉，存……”
一时间，银行门口竟然排起了小小的队伍！虽然存的金额远不能和陆明、符家相比，但意义重大！这表示，官方和权贵阶层，开始用实际行动，为“周元”背书！
银行的职员们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和自豪。算盘声、唱喏声、点验银钱的叮当声，交织成一曲奇特的“信任进行曲”。
围观百姓们的情绪，也从最初的震惊、怀疑，慢慢转变为好奇、观望，甚至……一丝丝的动摇。
“连宰相和符家都把真金白银换成纸了……这纸，或许……真的有点门道？”
“你看那些官老爷，一个个都跟着存了……”
“要不……咱也换个一百文……试试水？”有胆子大的小商人开始心动。
赵老板看着对面银行前所未有的“盛况”，又看了看自家虽然摆出了最新绸缎却无人问津的店面，脸色变幻不定。他捏着怀里那沉甸甸的钱袋，第一次对自己坚信不疑的“金钱观”产生了怀疑。
“难道……这世道，真的要变了？”他喃喃自语。
陆明看着眼前这热火朝天的景象，以及人群中开始转变的风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用自身威望和强制手段撬开的裂缝，还非常脆弱。真正的考验，在于接下来，这张纸能否真正流通起来，能否产生价值。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本崭新的存折，上面清晰地记录着他那笔巨款的数字。这笔钱，现在静静地躺在银行的库房里，成了银行的“储备金”。它们不再是属于他个人的财富，而是变成了支撑“周元”信用的基石之一。
“种子已经种下，”陆明心中暗道，“接下来，就该让它发芽，长出‘贷款’的枝叶了。不过，这第一笔贷款，该贷给谁？怎么贷？才能让这潭水，真正活起来呢？”
他目光扫过喧嚣的人群，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一个模糊的计划，开始在他脑中成形。或许，是时候，给某个“有缘人”，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了。
喜欢柴周神医：开局被退婚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柴周神医：开局被退婚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