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保证会想办法救出匡连海,送走了满腹疑云、一步三回头的潘玉和狄仁杰,公主府华丽的厅堂内重归寂静。
武皇对她的宠爱确实超乎寻常,不仅因那几分相似的容貌,更因她懂得如何恰到好处地迎合这位千古女帝的脾性。
在装饰着龙凤呈祥、香薰袅袅的寝宫内,如烟没有直接提要求,而是先乖巧地让随行太医把脉,然后太医去写方子去了。。
待武皇关切地问询时,如烟才蹙起黛眉,带着几分委屈又强作坚强的语调,软软地靠过去:
“母皇,伤口还隐隐作痛呢。只是……女儿总觉得,那刺客匡连海不过是一枚棋子,真正想害女儿的幕后黑手还逍遥法外,女儿这心里,实在难安。”
武皇凤目微眯:
“哦?那你待如何?”
如烟抬起眼,眸中闪烁着狡黠与恳求交织的光芒:
“女儿想……不如暂且饶了匡连海的性命,废去他的武功,让他到公主府做个最低等的花匠。一来,算是小惩大诫,让他用劳役赎罪;二来,将他放在眼皮底下,或许能引蛇出洞。万一那幕后之人担心匡连海泄露秘密,说不定会按捺不住前来联系或灭口呢?总比现在这样,线索全无的好。”
武皇沉默片刻,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龙椅扶手。
她何等精明,岂会看不出如烟的小心思?
但看着那张与自己年轻时确有几分神似的脸庞,带着撒娇的意味,终究心软了。
“罢了,”
武皇最终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与纵容,
“就依你。不过,此人毕竟曾是刺客,不可不防。朕会派两名暗卫随他入府,也看看究竟会有什么牛鬼蛇神跳出来。”
“多谢母皇!”
如烟立刻笑逐颜开,如同得了心爱玩具的孩子,连忙谢恩。
目的达成,她心中已有盘算。
匡连海心情忐忑的接了圣旨: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废去武功,贬为花匠。
行刑的是大内高手,手法精准而残酷。
一股霸道阴柔的内力强行闯入他的奇经八脉,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将其寸寸震断。
剧烈的痛楚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每一寸骨骼、每一条肌肉都被撕裂、碾碎。
匡连海闷哼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如雨而下,但他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哀嚎。
多年习武的根基,在这一刻化为乌有,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内力如同退潮般从体内流逝,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和空虚感笼罩了他。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世界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他被带出了暗无天日的牢房,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裳,送到了气势恢宏却陌生的安平公主府。
曾经的武林俊彦,天山派的大弟子,如今成了这朱门绣户中最卑微的花匠,终日与泥土、肥料为伍。
公主府的花园很大,奇花异草争奇斗艳,但这些繁华都与他无关。他的工作只是修剪灌木,搬运花盆,做些最粗重的活计。
他常常在劳作间隙,望着高墙外的天空出神,想起天山上的雪,想起师门,想起小师妹潘玉……但那些,都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了。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月色朦胧,花园里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唧唧。
匡连海正在自己那间简陋的下人房里擦拭花锄,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内力虽失,但耳力尚存几分,立刻警觉起来。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身影闪了进来,迅速摘下面巾,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正是刘正彪。
匡连海语气平淡无波:
“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我已经是个废人,没了武功了。”
刘正彪压低声音道:
“匡大侠,何必如此见外?你我毕竟相识一场,我今夜冒险前来,只是想找你喝一杯,叙叙旧而已。”
说着,他当真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银质酒壶。
匡连海看着那酒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喝酒?刘统领是怕我管不住自己的嘴,想来个杀人灭口,一了百了吧?”
刘正彪脸上的笑容一僵,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立刻被他掩饰过去,佯怒道:
“匡大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刘正彪一向敬佩你的为人和武功,虽然如今……唉,但我岂是那等落井下石的小人?”
匡连海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不必演戏了。我知道你的来意,是警告我不要乱说话。放心吧,我匡连海虽非君子,但也懂江湖规矩,一人做事一人当。刺杀公主是我利欲熏心,自作自受,绝不会攀咬他人,连累你和你背后的大人。”
刘正彪闻言,神色稍缓,但语气却带上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匡大侠是明白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也清楚,安平公主不过是仗着与圣上容貌相似才得了几分圣心,但我家大人,可是武皇的亲侄子,血脉相连。若你真要胡言乱语,到时候龙颜大怒,你猜武皇是会护着一个随时可以替代的义女,还是会护着自己的亲侄儿?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轻重。”
“我不懂你们官场上的这些弯弯绕绕,”
匡连海转过身,背对着刘正彪,声音低沉,
“但我说过,我不会出卖你。你请回吧。”
刘正彪还想再说什么,以确保万无一失。
然而,就在他张口欲言之际,异变陡生!
只听“呼啦”一声,原本寂静的花园瞬间灯火通明!
数十名手持刀剑、火把的护卫从四面八方涌出,将这小屋团团围住,火光将夜色驱散,照得如同白昼。
紧接着,一群衣着华丽的侍女簇拥着一个人,缓步从月洞门外走来。
正是安平公主如烟。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宫装,在火光照耀下,容颜更添几分明媚。
她看着屋内僵立的两人,唇角微扬,露出一抹计谋得逞的、带着几分天真又几分残忍的微笑,声音清脆如黄莺出谷:
“匡花匠,多谢你拖延时间,让本宫的人得以将这位‘幕后主谋’逮个正着。”
刘正彪脸色骤变,猛地扭头瞪向匡连海,眼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难以置信,厉声喝道:
“匡连海!你敢出卖我!”
匡连海也是猝不及防,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指责,他急声辩解:
“我没有!我根本不知……”
然而,侍卫们哪里会听他的分辨?
如烟一声令下,他们便如狼似虎般扑向刘正彪。
刘正彪心知中了圈套,又惊又怒,岂肯束手就擒?
他怒吼一声,拔出腰间长剑,与侍卫们战在一处。
他武功不弱,一时间刀光剑影,呼喝声、兵刃相交声不绝于耳。
刘正彪深知陷入重围,久战必失。他目光一扫,看到了被侍女们护在中央、好整以暇观战的如烟。
擒贼先擒王!只要制住安平公主,就不怕脱不了身!
心念电转间,他虚晃一招,逼退身前两名侍卫,身形如电,直扑如烟而去,手中长剑化作一道寒光,直刺如烟面门!
这一下变起仓促,侍女们吓得惊叫失色。
如烟似乎也没料到刘正彪如此悍勇,竟敢直接对她出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并未慌乱。
眼看剑尖将至,电光石火之间,一个身影猛地拦在了如烟身前!
是匡连海!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或许是残留的侠义心肠,或许是对这位救他出死牢的公主一丝微妙的报恩之心,又或许是某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愫驱动。
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了那锋利的剑锋之前。
“噗嗤——”
长剑毫无阻碍地刺入了他的胸膛,从后背透出,带出一溜血花。
剧痛瞬间席卷了匡连海的全身,他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低头看着没入自己身体的剑刃,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刘正彪也愣住了,他没想到匡连海会替公主挡这一剑。
就在这刹那的停滞间,两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暗处掠出,正是武皇派来的暗卫!
他们出手如电,一人格开刘正彪的长剑,另一人一掌重重拍在他的后心。
刘正彪猝不及防,一口鲜血喷出,当场晕厥过去,被暗卫利落地捆绑起来,像拖死狗一般带离了现场。
现场一片狼藉,只剩下摇曳的火把,以及胸口还在汩汩冒血的匡连海。
如烟看着挡在自己身前、摇摇欲坠的匡连海,眼神复杂难明。
她挥了挥手,立刻有懂些医术的侍卫上前,为匡连海紧急处理伤口。
幸好那一剑稍稍偏离心房,未能立刻致命。
如烟示意侍女扶住几乎虚脱的匡连海,自己则准备转身离开。
“公主……请留步……”
匡连海强忍着剧痛和眩晕,用尽力气叫住她,声音嘶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挑拨我和刘正彪……对你有什么好处?”
如烟停下脚步,缓缓回身,月光和火光交织在她脸上,映出一种近乎妖异的美。
她轻轻一笑,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玩味:
“你似乎搞错了。本宫只是抓到了企图行刺我的刺客,以及深夜潜入府邸、行迹可疑的共犯。至于谁是刘正彪,与本宫何干?至于你……”
她目光落在匡连海苍白的脸上,顿了顿,
“你现在是我公主府的花匠,既然入了我这公主府,就安心打理你的花草便是。江湖上的恩怨纷争,早已与你无关了。”
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不知为何,匡连海从她的话语里,恍惚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这念头一闪而过,竟让他心头莫名地泛起一丝奇异的涟漪,混杂着屈辱、无奈,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甜蜜?他低下头,不再言语,伤口和内心的混乱让他疲惫不堪。
骚动平息,众人散去。
匡连海被抬回房间,由府医仔细包扎了伤口。
所幸救治及时,他体质底子也好,性命算是保住了。
洗漱干净,换上一身洁净的里衣,他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胸口的疼痛一阵阵传来,却远不及内心的翻江倒海。
他对比着从前与现在。在天山派时,他是大师兄,是年轻一代的翘楚,受师弟师妹敬仰,师父器重。
那时,他以为自己是喜欢小师妹潘玉的,两人青梅竹马,一起练剑,一起长大。
潘玉天真烂漫,像天山上的雪莲。
他曾以为,娶了师妹,就能有一个安稳的家,一个温暖的归宿。他太渴望一个“家”了。
然而,当他得知潘玉竟然是工部尚书的千金时,一种难以言喻的自卑感悄然滋生。
身份的云泥之别,让他觉得那份原本看似触手可及的幸福,变得遥不可及。
或许正是这份扭曲的心态,加上对权势富贵的渴望,才让他一念之差,接了刺杀公主的买卖,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在暗无天日的天牢里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却没想到,那位他曾经剑锋所指的安平公主,不仅饶了他一命,还用了这样一种方式,将他“困”在了这公主府里。
虽然武功尽失,沦为贱役,受尽白眼,还要时刻被监视,但……毕竟还活着。
而且,今晚他为她挡了一剑,算是还了她一部分恩情吧?
公主最后那几句话,反复在他耳边回响。
“你已经是我公主府的花匠……江湖恩怨,早已与你无关。”
这究竟是一种宣告,还是一种……另类的庇护?匡连海心思纷乱。
他发现,这位安平公主,远比他想象中更加复杂难懂。
她看似任性妄为,实则心机深沉。
看似娇弱,却能在谈笑间布下陷阱,掌控局面。
“罢了……”
他长叹一声,胸口的伤又隐隐作痛。
既然已是阶下之囚,笼中之鸟,多想无益。
武功没了,江湖远了,师妹……也注定是镜花水月。
如今,他只是一个花匠,一个属于安平公主的花匠。
或许,真如她所说,安心种花,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他甚至萌生出一个念头:
一定要种出这府里、这世上最漂亮的花,送到她面前。
带着这混乱而微妙的思绪,以及身体上的疲惫,匡连海沉沉入睡。
在梦中,他不再是废人花匠,而是那个剑术超群的天山派大侠。
他骑骏马,衣袂飘飘,而与他并肩而行的,竟是巧笑倩兮的安平公主如烟。
他们一起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双剑合璧,身影渐渐消失在梦的远方。
那梦境,美好得如同一个不愿醒来的童话。
窗外的月光,静静地洒在他沉睡的脸上,苍白,却似乎比以往多了几分平静。
公主府的夜,重归深邃的宁静,仿佛之前的刀光剑影、阴谋算计,都只是一场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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