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之意扛着消防斧、拖着实心铁棍,如同黑社会大姐头出巡般的架势,自然没能真的走进那家名为“红浪漫”的、在八十年代省城堪称最时髦前沿的歌舞厅。
刚走到门口,那震耳欲聋的迪斯科音乐和闪烁的霓虹灯光还没感受到,就被门口两个穿着皱巴巴仿制西装、流里流气的看场子混混给拦住了。
其中一个黄毛吊着眼梢,目光在盛之意漂亮却煞气十足的脸上和她手中那两件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凶器”上来回扫视,语气带着点色厉内荏:“喂!干啥的?这儿是歌舞厅,不是废品站!拿这玩意儿想捣乱啊?”
另一个胖子则更直接,指着那寒光闪闪的斧刃,声音有点发虚:“姐……姐姐,有话好说,这……这玩意儿可不兴带进去啊!”
盛之意停下脚步,没理会这两个小喽啰,目光越过他们,投向歌舞厅那扇隔着厚厚帘子、不断传出靡靡之音的大门。她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本来也没真想进去。这年头能开得起这种场子的,背后多少都有点见不得光的势力,大概率跟颜秉坤那边脱不了干系。她今天来,不是打架的,至少不是现在。
她是来“亮剑”的。用这种最直接、最蛮横、最不符合常理的方式,告诉所有藏在暗处盯着她的人——我盛之意,不是你们用常规手段能吓倒、能逼走的软柿子!你们砸我的店,我就敢扛着斧头来你们的老巢门口转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逼急了老娘,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这叫战略威慑,疯批版的。
“捣乱?”盛之意嗤笑一声,手腕一抖,沉重的消防斧“咚”地一声杵在地上,震得那两个混混眼皮一跳。她另一只手拎着的铁棍也随意地搭在肩头,姿态嚣张至极,“老娘是来消费的!怎么?你们这‘红浪漫’开门做生意,还挑客人?看不起扛斧头的?”
她声音不小,带着一股混不吝的悍气,立刻引来了周围一些准备进歌舞厅的、穿着喇叭裤、花衬衫的时髦青年男女的侧目。众人看着这个漂亮得过分、却又凶悍得吓人的女人,以及她身边那个沉默如山、眼神冰冷的男人(朱霆),还有那个躲在男人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好奇张望的小豆丁(朱大宝),组合怪异又让人不敢小觑。
黄毛和胖子被噎得说不出话。开门做生意,确实没有明文规定不准带斧头……可这他妈是歌舞厅啊!谁家好人跳舞还自带斧头助兴的?
“消费……消费也得讲规矩……”黄毛试图讲道理,但底气明显不足。
“规矩?”盛之意眉毛一挑,斧头尖在地上划拉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声响,“老娘的规矩就是规矩!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跳舞了。告诉你们老板,他这地方,老娘记住了。哪天心情好了,再来‘好好’消费!”
她刻意加重了“好好”两个字,带着不言而喻的威胁。
说完,她不再理会那两个脸色发白的混混,扛起斧头,拖着铁棍,转身就走。朱霆默不作声地跟上,朱大宝也赶紧小跑着追了过去。
一家三口(至少在旁人看来是)就这么在“红浪漫”歌舞厅门口众多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扬长而去,深藏功与名。
回去的路上,朱大宝终于忍不住,小声问:“后妈,咱们真不去跳舞啊?我看里面好像挺热闹的……”
盛之意把斧头和铁棍扔在驴车角落,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臂,没好气地说:“跳个屁!那鬼哭狼嚎的有什么好听?等你后妈我把生意做遍东三省,给你建个最大的游乐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朱大宝眼睛顿时亮了:“真的吗?后妈!”
“老娘什么时候骗过你?”盛之意大手一挥,画饼画得毫无心理负担。
朱霆驾着车,听着身后母子(?)俩的对话,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他知道,盛之意今天这一出,看似胡闹,实则是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在省城这片浑水里,狠狠地投下了一块巨石,宣告了她的存在和她的不好惹。这比任何忍气吞声或者暗中调查都来得有效。
果然,他们这“斧头逛大街”的事迹,如同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省城某个特定的圈子里传开了。连同之前养殖场硬刚工商、饭店被砸后迅速稳定人心的事情,盛之意这个“疯批美人”的名头,算是彻底打响了。不少人都在暗中打听,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行事肆无忌惮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周秘书很快也得知了消息,他推了推眼镜,看着手下汇报上来的、关于盛之意扛斧头逛歌舞厅的详细描述,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他拿起电话,向那位老者汇报。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老者听不出情绪的声音:“由她去吧。注意保护好她和朱霆同志的安全。颜秉坤那边,有什么新动静?”
“颜秉坤似乎被激怒了,但暂时没有新的动作。傅管家那边也很安静。不过……我们监测到,刘艳红的父母,昨天悄悄去了一趟邻市的静安寺。”
“静安寺?”老者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疑惑。
“是的,很奇怪。他们不像是有佛教信仰的人。我们的人正在跟进。”
……
接下来的几天,出乎意料的平静。
养殖场和服装厂恢复了正常生产,甚至因为盛之意的“凶名”在外,连之前一些想来揩油、打秋风的小混混都不敢靠近了。饭店的重建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盛之意干脆决定,趁着这次重新装修,把店面扩大,搞得更高档些。
她似乎真的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搞钱”上,每天带着朱霆和偶尔跟来的朱大宝,穿梭在省城的各大市场和供销社之间,考察行情,联系货源,物色新的店面和厂址。她甚至还跑去听了两次所谓的“经济改革报告会”,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下面打瞌睡,但偶尔睁眼时那锐利的目光,让坐在她旁边的人都感到压力山大。
她这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赚钞票钱”的架势,反而让某些暗中观察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这天下午,盛之意看中了城西一个因为经营不善想要转让的旧仓库,地方够大,价格也合适,她打算盘下来改造成一个集批发、仓储一体的大本营。正跟仓库主人,一个愁眉苦脸的中年男人在仓库门口讨价还价。
“……不能再低了,盛老板,我这已经是吐血价了!”中年男人苦着脸。
“吐血?我看你是想吸老娘的血!”盛之意双手叉腰,唾沫横飞,“你看看这屋顶,都快漏成筛子了!这地面,坑坑洼洼的,修起来得花多少钱?还有这位置,偏得鸟不拉屎……一口价,再降五百!行就签合同,不行拉倒,老娘去找别家!”
她这砍价功力,经过多次实践,早已炉火纯青,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泼辣劲儿。
那仓库主人被她怼得哑口无言,额头直冒汗。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点油滑和惊讶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哟!这不是盛老板吗?真是巧了啊!”
盛之意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牛仔外套、头发抹得油光锃亮、年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正一脸“惊喜”地看着她。这人长得还算周正,但那双眼睛滴溜溜乱转,透着股精明和算计,嘴角挂着的笑容也显得有几分浮夸。
盛之意眯了眯眼,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确定不认识这号人物。
“你谁啊?”她语气没什么温度。
“哎呀,盛老板贵人多忘事!”那年轻男人也不尴尬,笑嘻嘻地走上前,自来熟地说道,“我叫刘东冬,我姐是刘艳红啊!咱们可是实在亲戚!”
刘东冬?刘艳红的弟弟?
盛之意心里瞬间拉响了警报。刘家的人?他们不是回邻县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个弟弟?还偏偏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巧遇”?
她面上不动声色,甚至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恍然”和“冷淡”:“哦,刘艳红的弟弟啊。有事?”
她这态度,摆明了不想多搭理。
刘东冬却像是没看出来,依旧热情洋溢,目光扫过那旧仓库,又看了看盛之意和旁边沉默的朱霆,啧啧道:“盛老板这是要盘下这仓库?做大生意啊!真是厉害!比我那个没福气的姐姐强多了!”
他这话听着像是恭维,却故意提起死去的刘艳红,带着点试探的意味。
盛之意心里冷笑,面上却故意顺着他的话,带着点不耐烦:“过去的事提她干嘛?晦气!你到底有事没事?没事别耽误老娘谈生意!”
刘东冬眼珠一转,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种“我跟你是一伙的”神秘表情:“盛老板,别这么见外嘛!再怎么说,咱们也算有点渊源。我这次来省城,就是想找点门路,干点事业。你看……你生意做得这么大,能不能带带弟弟我?我要求不高,在你手下混口饭吃就行!我脑子活,路子野,肯定能帮上忙!”
他这话说得漂亮,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朱霆那边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和……好奇?
盛之意瞬间明白了。这刘东冬,恐怕不是单纯来找工作的。他是听说了她的事迹和“背景”,想来攀附?或者,是刘家父母派来的?还是……另有所图?
她看着刘东冬那故作熟络又难掩精明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这是个奇葩,也是个机会。
一个可能撬开刘家秘密,甚至接触到颜秉坤那边外围势力的机会。
盛之意脸上露出一丝看似被说动、又带着点犹豫的表情,摸了摸下巴:“带你?你小子……靠谱吗?我可不要光会耍嘴皮子的。”
刘东冬一听有门,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靠谱!绝对靠谱!盛老板你放心,我刘东冬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讲义气,门路广!黑白两道……哦不,是各个渠道,我都熟!只要你肯收留我,我保证对你忠心耿耿!”
他说得信誓旦旦,就差指天发誓了。
盛之意故作沉吟了片刻,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行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正好我这边缺个跑腿打杂、联系业务的。你先跟着干着,试用期一个月,干得好留下,干不好滚蛋!工资……暂时按学徒工算!”
她这条件可谓苛刻,完全是把对方当廉价劳动力使唤。
刘东冬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憋屈,但很快又被笑容取代,连连点头:“没问题!谢谢盛老板!不,谢谢意姐!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他这改口倒是快。
盛之意懒得理会他那点小心思,直接吩咐道:“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先去帮我打听打听,这附近还有没有比这更大、更便宜的仓库。打听清楚了,晚上到‘盛记’……哦不对,店还没好,到服装厂来找我汇报。”
她随手就把一个跑腿的活儿丢了过去,既是试探他的能力和人脉,也是把他支开。
刘东冬似乎没意识到这是下马威,反而觉得得到了重用,兴高采烈地应了一声,屁颠屁颠地跑了。
看着刘东冬消失在街角的背影,盛之意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她转头看向朱霆,低声道:“糙汉,让周秘书那边的人,给我盯死这个刘东冬。把他来省城后接触过的所有人,做过所有事,都给我查清楚!”
朱霆点了点头,眼神锐利。他也觉得这个刘东冬出现得太蹊跷。
仓库主人看着这一幕,有些懵,小心翼翼地问:“盛老板,那这仓库……”
盛之意回过神,大手一挥:“就按刚才说的价!签合同!”
她现在没工夫为了几百块钱磨叽。刘东冬的出现,意味着平静的假象即将被打破,她必须尽快夯实自己的根基,准备好应对接下来的风浪。
这个刘东冬,是麻烦,也可能是一把钥匙。
就看老娘怎么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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