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机车的轰鸣声中,南京城西的“铁路收益提取委员会”办公室内,算盘声噼啪作响,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着在场每个人的心弦。王贞仪盯着账册上触目惊心的赤字,指尖冰凉。铁路运营的盈利远低于预期,而协调小组承诺的“民生安置费”却如一座大山压来。她深知,这不仅是一笔经济账,更是一场关乎科技复兴能否赢得民心的政治博弈。
顾炎成呈上的季度财报,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所有人的热情。议会审计工作组的报告曾预测南京至麒麟门段铁路每月盈利可达三千两,但实际收入仅有一千二百两。更糟的是,维护铁轨、更换枕木、维修机车的开销巨大,扣除成本后,竟亏损八百两。
“不可能!”负责财务的顾炎成用力敲击着账册,“我们的客流量和货运量都超过了预期!”问题出在那些被忽略的“隐性成本”上。蒸汽机车耗煤量惊人,每行驶百里需消耗优质煤炭一吨,而煤炭价格因北方战乱和运输不便持续上涨。此外,铁轨的磨损远超预期,尤其是弯道处,每月需更换数根钢轨。最致命的是,铁路开通后,传统的漕运、驿站、骡马货运生意一落千丈,相关利益集团联合起来,或明或暗地设置障碍,导致货运效率大打折扣。
协调小组曾向议会和民众承诺,将从铁路收益中提取三成,用于安置因铁路建设而失去生计的农民和手工业者。这笔钱,被失业的船夫、被裁的纺工、失地的农民视为救命稻草。周老汉等几十名失业者代表,每日都蹲守在委员会门口,眼神中混杂着期盼与绝望。
“王大人,我家娃儿等着钱买药呢!”一位老妇人挤进办公室,哭喊着。王贞仪安抚着众人,心中却如刀绞。她曾以为铁路是点石成金的魔杖,如今才明白,它更像一把双刃剑,既能开辟财源,也能割裂旧有的生存网络。
铁路亏损的消息,被户部侍郎和江南船帮嗅到了机会。他们联合起来,在议会中发难,要求“立即停止从国库补贴铁路民生项目,将有限的资源用在刀刃上”。礼部则趁机提出“复古议案”,主张废弃铁路,恢复传统的驿站和漕运体系,以“顺应天道,安抚民心”。
王富贵的党羽更是暗中煽动。他们收买失业者,在铁路沿线制造混乱,破坏信号灯,甚至试图在铁轨上放置障碍物。一时间,铁路安全事故频发,民众对铁路的恐惧和厌恶达到了顶点。“铁龙吃人”的谣言再次甚嚣尘上。
就在王贞仪一筹莫展之际,林川带来了转机。他指出,铁路亏损的根源在于“孤岛效应”——铁路线太短,仅连接南京与麒麟门,无法形成规模效应。他提出“延伸战略”:将铁路延伸至苏州,贯通江南最富庶的地区,届时货运量将激增十倍,盈利自然不成问题。
然而,延伸计划需巨额投资,国库空虚,无人敢担此风险。林川的方案是“民间集资”。他提议发行“铁路建设债券”,向江南富商、新兴工商业主甚至普通百姓募集资金,承诺以未来铁路收益分红。此议一出,举座皆惊。
债券发行计划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富商们怀疑铁路的盈利能力,不愿将真金白银投入这个“吞金兽”。普通百姓则对“债券”这种新鲜事物充满恐惧,生怕血本无归。
王贞仪和顾炎成带领团队,走街串巷,向百姓宣讲债券的好处。他们以周老汉为例,说明铁路如何让他从失业者变成司炉工,如何让他有能力为孙子买药。同时,林川以个人名义担保,承诺“若十年内铁路未盈利,格物院愿以全部家产偿还本金”。
精明的商人王老板(前文囤积麦麸者)嗅到了商机。他联合几位富商,购入了首批债券的七成。他看中的不是分红,而是铁路建成后对丝绸、茶叶贸易的巨大推动。他的举动,带动了其他商人的跟风。
债券发行勉强成功,铁路延伸工程得以启动。然而,新的难题接踵而至。延伸线路需穿越苏州府的农田和村庄,农民们因害怕失去土地和生计,再次起来阻工。
这一次,王贞仪吸取了教训。她没有强行推进,而是带着周老汉等“铁路受益者”现身说法,向农民们展示铁路如何带来就业机会,如何让他们的农产品更快地运往市场。她还承诺,将从债券收益中提取专项资金,为失地农民提供转业培训和安置补贴。
农民们的抵触情绪渐渐缓和。一位老农抚摸着冰冷的铁轨,喃喃道:“这铁龙,真能驮着咱的米,去苏州换钱?”周老汉拍着胸脯保证:“老哥,我周老汉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夜幕降临,延伸工地的篝火点亮了夜空。王贞仪站在高处,望着工地上忙碌的人群,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铁路延伸的不仅是铁轨,更是科技复兴与民生福祉的连接线。这条路上,有利益的博弈,有观念的碰撞,更有无数普通人的期盼与挣扎。
林川走到她身边,递上一杯热茶:“贞仪,记住,科技复兴的最终目的,是让每一个普通人都能在这片土地上,有尊严地活下去。”王贞仪望着远方,铁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如同一条沉睡的银龙,等待着被唤醒,去驮起一个民族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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