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青几人心中微动,目光扫过老者身旁——立着三四个十几岁的年轻人,身着短打,面色都带着几分不耐,眉宇间藏着明显的不耐烦。
他们打量几人的眼神,满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像是见了什么麻烦东西,只是碍于身前的老者,才没敢直接发作,只闷闷地别过脸,嘴里还隐约嘀咕着“多事”“添乱”之类的话。
阿仰从院里快步走出来,拉了拉杨柳青的衣袖,小声道:“杨大哥,这位是邓先生,他心肠好,听说我们在找地方落脚,便让我们进来了。”
邓先生笑着摆了摆手,声音温和:“如今平洲遭此大难,能多帮一人是一人。只是几个学生性子执拗,见多了逃难的人,难免有些不耐烦,几位莫怪。”说罢,他转头瞪了那几个年轻人一眼,“还不快去收拾两间厢房?”
年轻人虽不情愿,却还是悻悻地应了声,转身往院里走,路过几人身边时,刻意压重了脚步,眼神里的厌恶又深了几分。
杨柳青拱手回礼,语气诚恳:“多谢邓先生收留,我等叨扰了。只是如今城中凶险,先生肯开门迎客,不怕惹上麻烦?”
邓先生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眉宇间添了几分怅然:“世道已然如此,还有什么麻烦可惧?只是……”他顿了顿,目光望向院外漆黑的街道,声音低了些,“夜里不太平,几位切记不要外出。”
话音刚落,便见其中一个年轻人从屋里探出头,没好气地喊道:“先生,房间收拾好了,赶紧让他们进来吧,别站在门口引人注意!”
邓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侧身让出门口:“几位快请进吧,有话屋里说。”
几人跟着邓先生走进院内,穿过小小的天井,空气中隐约飘着淡淡的药味。
杨柳青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院子收拾得颇为整洁,只是墙角堆着些杂物,窗纸上透着昏黄的光,却听不到半点多余的声响,安静得有些反常。
而那些年轻人的敌意,以及邓先生话里的暗示,都让他心中的疑虑更甚。
邓先生脸上的笑意依旧挂着,只是那温和里裹着层化不开的含糊,引着几人往客房走时,脚步都带着几分迟疑:“你们有所不知,如今平洲的客栈,早就不是寻常住处了。”
堂屋的油灯昏黄,映得他眼底的疲惫更重。
他示意几人落座,指尖反复摩挲着桌沿,像是在斟酌措辞,又像是在刻意回避:“白日里门窗锁得严严实实,夜里开门迎客。”
阿仰眨着眼睛追问,“客栈开门不就是迎客吗?怎么还早晚?”
邓先生闻言,只是摆了摆手,嘴角的笑意淡了些,话锋突然转了:“你们是外地人,不懂这里的门道。只记着夜里别往客栈去,那些地方……夜里的动静,不是人该看、该听的。”他说这话时,眼神飘向窗外的黑暗,喉结轻轻动了动,明显带着忌惮。
宋式玉性子急躁,忍不住追问:“老伯直说便是,我们既然敢来平洲,就不怕什么怪事!”
可邓先生像是没听见,只转头对身旁的年轻人道:“去把厢房的灯点上,给几位客人引路。”
转而又对杨柳青几人拱了拱手,语气恳切:“你们安心在院里歇息,夜里莫要出声,莫要探头,自然无事。”
一旁的书童撇了撇嘴,看几人的眼神更显不耐,像是在埋怨他们追问不该问的,又像是在忌惮邓先生口中的“不吉利”。
杨柳青心中了然,也不再追问,起身拱手:“多谢老伯提点,我等省得分寸,绝不添乱。”
邓先生眉宇间的迟疑化作一声轻叹,只转身抬手示意:“几位随我来吧,院里虽不比客栈舒适,却能保个清净。”
话音落时,他已迈步走向身后那座朱墙黄瓦的院落。
竟是座规制规整的礼制建筑,飞檐翘角映着残月清辉,透着几分庄严肃穆。
穿过刻着“杏坛”二字的石拱门,院内一株千年古杏树立于中央,枝繁叶茂,苍劲的枝干如虬龙盘绕,树下落着一方青石砌成的杏坛,石面被岁月磨得光滑,依稀能见往日学子围坐讲学的痕迹。
“这里是平洲杏坛台,”邓先生的声音柔和了些,方才的忌惮淡去几分,多了些自豪,“是咱们平洲学子讲学论道、备考科举的圣地,我便是这杏坛台的舍长,统筹精舍大小事务。”
几人跟着他往里走,殿内昏黄的烛火摇曳,正前方供奉着孔孟牌位,两侧悬挂着历代豫州名士的画像,笔墨留香,风骨凛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书卷气,与院外的死寂荒凉截然不同。
“舍长不仅管着精舍琐事,还懂不少杏坛台的典故,”一旁的书童虽脸色依旧不算好看,却忍不住补充了句,语气里带着几分敬重,“往来贵客来了,都是舍长亲自讲解名士轶事,平日里还教我们抄经、答疑解惑,是咱们精舍的‘主心骨’。”
邓先生摆了摆手,神色谦逊:“不过是守着祖宗传下来的基业,尽一份绵薄之力罢了。”
他引着几人穿过大殿旁的侧廊,“厢房就在这边,都是收拾干净的,几位暂且安歇。”
杨柳青目光扫过殿内的牌位与画像,又瞥了眼院中的古杏与杏坛,心中愈发疑惑——这般庄重的文化圣地,偏偏藏在这死寂的城中,邓先生既有着读书人的儒雅,又对客栈的怪异讳莫如深,打哑谜般不肯明说。
这杏坛台看似清净安全,可在这诡异的平洲,这里真能如他所说那般安稳?
邓先生引着几人穿过侧廊,眼前豁然开朗——这精舍竟是座雅致的仿宋式庭院,被一圈朱红矮墙温柔围合,墙身斑驳却不失规整,透着古雅的韵味。
院内小径由青石板铺就,蜿蜒通向各处厢房,石板缝隙间偶有青苔点缀,更显清幽。
庭院中央,一株复刻的千年古杏树立得挺拔,枝桠舒展,虽不似杏坛台那株那般苍劲,却也枝繁叶茂,与本源古杏同出一脉,透着几分灵气。
树下的石桌石凳打磨得光滑,桌案上还残留着些许墨痕,想来往日常有学子在此围坐读书、切磋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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