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泊湖的硝烟仿佛还在鼻尖萦绕,但联军上下都清晰地感受到,战场的形式正在发生一种危险而隐蔽的转变。日军吃了大亏,明面上的大规模扫荡似乎暂歇,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缠绕上来的阴损招数——特务渗透与经济绞杀。这是一场没有硝烟,却同样关乎生死存亡的战争。
王老蔫的保卫科,像一张绷紧的蛛网,最先感受到了这无形的震动。近来,部队在转移和休整过程中,陆续收容了一些自称是从沦陷区逃难出来的青年学生和溃散士兵。这本是寻常之事,但王老蔫凭着多年与三教九流打交道的直觉,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其中一个化名“李文”的年轻人,引起了暗哨的注意。他自称是沈阳某中学的学生,家破人亡前来投军,言谈举止颇有几分书卷气,对战局也似乎有些见解。但他偶尔流露出的细节,却让王老蔫心生疑窦。一次闲聊中,他提及沈阳城内某家着名的老字号糕点铺,对其内部陈设和招牌点心的描述细致入微,远超一个普通中学生的阅历。另一次,他看到战士们分发有限的津贴(主要是流通券),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轻蔑,虽然一闪即逝,却被王老蔫捕捉到了。
“查他。”王老蔫对手下低声吩咐,“查他说的那家糕点铺,查他自称的学校,查他接触过的每一个人。”
暗中的调查悄然展开。与此同时,王老蔫安排了一场“考验”。他让一名伪装成失意商人的保卫科干事,故意在“李文”附近抱怨生意难做,流露出想找条“稳妥后路”的意思,并暗示手中有一些“敏感消息”可以卖钱。“李文”起初还保持警惕,但在对方抛出几块大洋和“安排去关内安全区”的诱饵后,终于按捺不住,开始试探性地询问联军的兵力部署、主要首长活动规律等。
证据确凿!“李文”及其发展的另外两名内应被一举抓获。连夜审讯,这个特务网浮出水面。他们是受关东军特务机关直接指派,伪装成难民混入联军,任务是长期潜伏,搜集情报,并伺机进行破坏和策反。
“妈的,小鬼子真他娘的下作!”铁柱得知消息后,气得大骂。
陈明则借此机会,在全军范围内掀起了一场深入的“反奸细、反动摇”思想教育活动。他组织各连队学习讨论,提高警惕,教授识别特务的方法,强调保密纪律的重要性。“同志们,鬼子明的不行,就来暗的!他们想从内部瓦解我们!我们每个人都要成为警惕的眼睛,不能让一个敌人混进来,也不能让一点情报泄露出去!”
然而,比特务渗透更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是日益严峻的经济封锁。日军显然吸取了镜泊湖后勤被袭的教训,加强了对联军可能活动区域的物资管控,特别是食盐、铁器、药品、煤油等关键物资。通往根据地的各条大小通道,岗哨林立,盘查极严,以往还能零星渗透进来的小商贩几乎绝迹。
最先出现危机的是盐。人体长时间缺盐,会导致浑身无力、恶心呕吐。联军营地开始出现大批战士四肢无力、训练时动作迟缓的情况,许多人出现了轻微的浮肿,脸色蜡黄。后勤处长急得嘴角起泡,库存的盐早已见底。
被服厂的女工们尝试用古老的土法,搜集墙角的硝土,架起大锅熬制土盐。但熬出来的盐苦涩不堪,杂质极多,带着一股浓烈的硝石味和土腥气,而且产量极低,对于几千人的部队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战士们就着那带着怪味的、黑黄色的土盐下饭,眉头紧锁,却没有人抱怨,只是默默地吞咽着。
“这样下去不行,”杨帆看着训练场上那些明显体力不支的战士,眉头拧成了疙瘩,“没有盐,部队就垮了一半。没有稳固的地盘,没有自己的经济来源,光靠缴获和冒险采购,我们撑不了多久。”
他深刻地意识到,流动的作战、零星的基点,已经无法应对敌人这种全方位的、长期的挤压。联军需要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一个能够提供基本物资保障、能够发动和组织群众、能够进行长期建设的稳固根据地。
就在这时,赵老黑风尘仆仆地从外面侦察归来,带回了最新的情报。他摊开地图,指向一个被群山环抱、濒临一片广阔水域的区域。
“团长,你看这里,‘磐石湾’。”赵老黑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三面环山,易守难攻,只有几条险路可以进出。湾内有大片平地可以垦荒,水源充足,山林里有的是木材和野菜。更重要的是,这里位置相对偏僻,鬼子势力渗透不深,周边有几个像三家窝棚那样可以争取的村子……”
杨帆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地图上那个被标注出来的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仿佛看到了那险要的山口,那肥沃的谷地,那可以藏兵休整的茂密山林。镜泊湖的血、缺盐的困境、特务的阴影……所有的艰难困苦,似乎都在这一刻,指向了一个清晰的方向。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炬。
“磐石湾……”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语气逐渐变得坚定,“就是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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