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涧的夏日,在紧张的学习与训练中悄然流逝。洞窟内,那部重新获得生命的电台,成了连接外界最敏感的神经末梢。每当夜深人静,耳机里传来的微弱电流声和断断续续的电码,都牵动着杨帆和核心骨干们的心。
这一夜,与往常似乎并无不同。负责值班的报务员小吴,戴着耳机,全神贯注地调整着旋钮,试图在纷乱的干扰中捕捉来自北满省委的特定呼号。突然,他身体猛地坐直,手指飞快地在电键上敲击出回应信号,随即抓起铅笔,在一张粗糙的草纸上飞速记录起来。
电文不长,但译码后的内容,却让被紧急唤来的杨帆、陈明、青山三人,神色瞬间凝重。
电文清晰地指示:据悉,日军近期于中苏边境珲春地区,依托山林地形,新建一处大型秘密军用仓库,代号疑似“松风”。仓库具体位置、规模、守备兵力、储存物资种类不详,但判断极可能为日军下一步对苏战略预备或对北满抗联进行更大规模“讨伐”之重要后勤枢纽。命你部,在不暴露自身前提下,设法摸清该仓库虚实,获取尽可能详尽之情报。
“松风仓库……”杨帆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落在珲春方向那片标示着复杂等高线和国境线的区域,“距离我们这里,直线距离超过四百里,中间隔着数道日军严密封锁的交通线和据点。这任务……可不轻松。”
陈明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分析的光芒:“上级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一是可能我们目前位置相对靠近边境方向,二是对我们此前情报工作和战斗能力的肯定。但这个仓库,既然是‘秘密’的,又被日军如此重视,防卫必定极其森严。常规的侦察手段,恐怕难以接近。”
“而且,我们对那片区域的地形和敌情,几乎一无所知。”青山补充道,语气沉稳,“不像在磐石湾周边,我们熟悉每一条山沟,每一片林子。陌生的环境,意味着成倍的风险。”
指挥部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洞顶裂隙渗下的水滴,落入下方小水洼中,发出单调而清晰的“滴答”声,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任务必须执行。”杨帆打破了沉默,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上级的判断不会错。这个‘松风’仓库,就像一颗毒瘤,不搞清楚它,将来要么是鬼子用它来打我们,要么是成为我们向北发展的巨大障碍。摸清它,就等于提前斩断了鬼子可能挥向我们的一把利刃!”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锐利地审视着那片陌生的区域:“困难是明摆着的。远距离、陌生地域、敌人重兵防卫。但这恰恰说明,常规的侦察方式行不通,我们必须拿出点新东西来。”
他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王老蔫:“老王,你怎么看?”
王老蔫脸上那道疤在油灯下微微抽动,他眯着眼睛,似乎在衡量着任务的每一个细节:“司令,这活儿,光靠我们现有的‘暗箭’小组,恐怕不够。距离太远,沿途关卡太多,生面孔很难混过去。就算侥幸摸到地方,那种核心机密区域,外围必定有反侦察措施,暗哨、巡逻队、军犬,甚至可能布设了地雷和报警装置。靠得太近,风险太大。”
“你的意思是?”
“我们需要更专业的侦察手段,或者说,更‘非常规’的手段。”王老蔫缓缓说道,“比如,远距离观察。需要望远镜,最好是鬼子的那种炮队镜,看得远,看得清。还需要懂测绘的人,能根据观察,大致画出仓库的布局、防御工事分布图。”
他顿了顿,继续道:“另外,我们的人,不能直接靠近。可以考虑收买或者争取当地被迫为鬼子服务的向导、伐木工,甚至是……伪军内部可能对鬼子不满的低级军官或士兵。从他们嘴里,或许能撬出点有用的零碎信息,拼凑起来。”
陈明若有所思:“看来,我们之前的‘山林课堂’,还得加上一课——高级侦察与情报分析。这次任务,不仅是对我们胆量的考验,更是对我们刚刚提升的智慧和专业能力的检验。”
“没错。”杨帆赞同地点点头,“这次任务,就是一个磨刀石。要把我们这把刚刚重新淬火、开了刃的刀,磨得更快、更锋利!”
他下达了指令:“王老蔫,你立刻着手两件事:第一,从各部队挑选最机敏、最有耐心、有一定文化基础的战士,组建一支专业的远途侦察分队,由你亲自负责强化训练,重点是野外生存、隐蔽观察、简易测绘和情报判读。第二,动用你所有能动用的内线和社会关系,想办法搞到至少一架性能良好的望远镜,并搜集一切关于珲春地区,特别是边境一带的敌情、社情信息。”
“陈明,青山,你们配合,尽快制定出一套针对此类远距离、高难度侦察任务的行前培训方案和应急预案。”
“是!”三人齐声领命。
“飞鹰传讯”,带来了一个艰巨而明确的任务,也像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在鹰嘴涧激起了新的波澜。它暴露了支队在专业侦察能力上的短板,更指明了下一步能力建设的方向。一支更加精干、更加专业的侦察力量,即将在这与世隔绝的密营中,应运而生。而对“松风”仓库的窥探,也注定将是一场智慧与勇气、耐心与风险的极致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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