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陆铮两步跨到床边,膝盖一弯差点跪下。
“您觉得咋样?哪儿难受?”
老爷子没搭理他,目光越过陆铮宽阔的肩膀,落在后面的姜晓荷身上。
那眼神里,有审视,有探究,到最后,变成了一丝藏得很深的满意。
“丫头。”老爷子开口了,声音像是砂纸磨过桌面,粗粝得很,“过来。”
姜晓荷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襟,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
“爷爷,我在这儿。”
老爷子盯着她看了好几秒,突然咧开那张干瘪的嘴,笑了。
“好,回来了就好。”
他颤巍巍地抬起手,指了指床头柜:“那里面……有个铁盒子……拿出来。”
陆铮愣了一下,赶紧拉开抽屉,手往最深处一探,果然摸到一个凉冰冰的玩意儿。
拿出来一看,是个巴掌大的生锈铁盒,盖子上印着的“为人民服务”红字都掉漆了,边角磨得锃亮。
“打开。”老爷子喘了口气。
陆铮依言打开。
盒子里只有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红棉布。
揭开红布,一股子陈旧的金属味儿扑面而来——
一把黑黝黝的、造型奇特的铁钥匙。
这钥匙比寻常家用的厚实了一大圈,齿纹繁复古怪,透着股森冷的寒气,一看就不是开普通门锁的物件。
“这……”陆铮眼皮猛地一跳,“爷爷,这是……”
“给……给那丫头。”老爷子指了指姜晓荷。
“给我媳妇儿?”陆铮一惊,下意识想确认。
“闭嘴!”老爷子瞪了他一眼,虽然虚弱,但虎威犹在。
“印是给外人看的面子,这东西……才是陆家的里子。”
他转过头,看着姜晓荷,眼神变得深邃:
“丫头,家主印代表的是陆家的名,有了它,陆家那帮老部下认你。但是……”
老爷子喘了口气,指着那把黑铁钥匙:
“要想让陆家真的立起来,光有名分不够,还得有底。”
“这把钥匙……给陆家守了百年的底。”
“当年赵家那帮狼崽子……还有他们背后藏着的那些老鬼……真正怕的不是那个印,是这把钥匙。”
姜晓荷看着那个铁盒子,心里涌起一股热流。
她太清楚这年头“底牌”的重要性了。
这是陆老爷子把陆家最后的退路,连同这百年的基业,毫无保留地交到了她这个孙媳妇手里。
她没有推辞,也没有扭捏。
姜晓荷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那个铁盒:“爷爷,您放心。”
“印在,钥匙在,陆家就在。”
“陆家的公道,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从那些人身上讨回来!”
听到这句话,老爷子像是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眼皮子又开始打架了。
“好……好……”
就在老爷子快要重新睡过去的时候,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睁开眼,干枯的手指死死抓住姜晓荷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丫头……记住……”
“这把钥匙……是开……开老宅……后院古井下面的……”
“他们要找的……就……在那下面……”
话还没说完,监护仪上的心率突然开始报警,发出急促的“滴滴滴”声。
“医生!医生!”
陆铮脸色大变,冲着门口大喊。
姜晓荷却被老爷子最后那一句话震得心头狂跳,手心死死攥着那把冰凉的黑铁钥匙。
古井下面?
走廊里乱成了一锅粥。
一群白大褂推着抢救车,迅速地涌进病房。
“家属请出去!快!”
护士长手脚麻利,“哗啦”一声拉上隔帘,
陆铮像根木桩子一样杵在门口,那双向来稳得能端枪的手,此刻死死抠着门框,指关节泛着惨白。
他的眼睛赤红,死死盯着那道白色的帘子,仿佛想透过那层布,把死神从爷爷身边瞪回去。
姜晓荷心里也慌,但她知道这时候谁都能乱,她不能乱。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悸,伸手握住陆铮冰凉的大手。
“阿铮。”她盯着他的眼睛安慰道,“出来等。别耽误医生救人。”
陆铮僵硬的脖子动了动,转过头看她。
那眼神,茫然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姜晓荷心里一酸,也不管走廊里还有没有外人,直接把他拽了出来,按在长椅上。
那个装钥匙的铁盒,被她贴身揣在怀里,硬邦邦的触感抵着胸口,像块烙铁。
这把钥匙,太沉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被拉扯得无限漫长。
直到赵院长满头大汗地推开门出来,摘下口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命保住了。”
这一句话,让陆铮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重重地靠在椅背上。
“不过……”赵院长话锋一转,脸色严肃,“老爷子本来就是强弩之末,刚才那一激动,把底子透支了。这几天是鬼门关,绝对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陆铮哑着嗓子点头:“谢谢赵叔。我明白。”
“还有……”赵院长看了一眼姜晓荷,“卫生部那位林顾问刚才打电话来,说专家组的药已经在路上了。”
“这几天,医院会加强安保,除了你们两位,谁也别想进这间病房。”
送走了医生,走廊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窗外的雨不知道啥时候停了,只有屋檐水顺着排水管“滴答、滴答”地往下落,敲得人心烦。
“咕噜——”
姜晓荷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陆铮一愣,像是刚回过魂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指腹粗糙,带着未散的体温:“媳妇儿,饿坏了吧?”
从下了火车到现在,连轴转了十几个小时,又是斗流氓又是闯医院,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饿。”姜晓荷老实点头,“这会儿能吃下一头牛。”
“走。”陆铮站起身,把军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那股子杀伐果断的劲儿又回到了他身上。
“带你去吃口热乎的。”
……
夜里的京城,不像后世那样灯火通明。
路灯昏黄,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空空气里带着雨后特有的潮湿土腥味,还夹杂着远处飘来的煤球烟火气。
陆铮没开车,牵着姜晓荷穿过了两条胡同,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铺子前停下了。
这铺子没招牌,就是个私下里摆的摊儿。
门口挂着盏度数不高的灯泡,一口大铁锅支在棚子下,白气腾腾,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刘叔,两碗馄饨,多放香菜多放辣。”陆铮熟门熟路地喊了一声。
“哟,这不陆家小子吗?稀客啊!”
掌勺的老头大概六十来岁,缺了颗门牙,正拿着大勺搅汤,看见陆铮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听说你小子去北大荒插队了?啥时候回来的?”
“刚回。”陆铮没多解释,拉着姜晓荷找了个角落的小马扎坐下。
这地儿简陋,桌子就是几块木板拼的,但擦得锃亮。
姜晓荷看着陆铮熟练地拿筷子、倒醋,看着他那宽阔高大的身板缩在这个狭小的角落里,显得有些憋屈。
谁能想到,刚才还在301医院大杀四方、要把高局长扔下楼的“活阎王”,这会儿正缩在小马扎上,低着头,认认真真地给媳妇剥一瓣大蒜。
只是那双剥蒜的手,还在微微发颤。
“小时候,我不想练功,就从后墙翻出来,跑这儿来躲着。”
陆铮把剥好的蒜瓣放在姜晓荷面前的小碟子里,声音低沉,混着夜风听不太真切。
“那时候我就想,等我长大了,有钱了,一定要天天吃这家的馄饨,吃到吐为止。”
姜晓荷笑了,眼底却有些泛酸:“那你现在吐了吗?”
“没。”
陆铮抬起头,看着她,黑沉沉的眼眸里全是她的倒影:
“以前一个人吃,那是填饱肚子。现在跟你一块儿吃,那叫过日子。”
姜晓荷心头一颤。
过日子。
这三个字,在这个动荡不安的雨夜,比什么山盟海誓都动听。
“馄饨来喽——”
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了上来。
皮薄馅大,汤底是用大棒骨熬的,上面漂着紫菜、虾皮,还泼了一层红彤彤的辣油,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姜晓荷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热汤,那股子鲜辣顺着喉咙一直烫到胃里,把那一身的寒气都逼了出去。
“真香。”她满足地感叹了一句。
“多吃点。”
陆铮把自己碗里的两个荷包蛋全夹给了她,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
“吃饱了,咱才有力气接着干仗。”
姜晓荷筷子一顿。
是啊,仗还没打完呢。
高志远虽然进去了,但他只是个摆在台面上的卒子。
赵家虽然倒了,但那个藏在暗处让爷爷都忌惮的“老鬼”还没露面。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个硌人的铁盒子。
“阿铮,”她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一些,“爷爷说的那个古井……你知道在哪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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