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风硬得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卷起地上的枯叶,在空荡荡的长安街上打着转儿。
那辆黑色的红旗轿车早已融入了浓稠的夜色,连尾灯的红光都看不见了。
陆铮立在戏院台阶下,目光沉沉地盯着车消失的方向。
他手背上因为刚才砸断栏杆蹭破了一大块皮,血珠子正往外渗。
但他浑然不觉,一身的煞气逼得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行了,别看了。”
姜晓荷伸手拽了拽他满是尘土的袖口,语气平稳:“车走了,只要人还在,这盘棋就没下完。”
陆铮回过神,低头瞅了一眼身边的媳妇。
月光下,她那张脸显得格外冷俏,眼神比他腰间的匕首还利。
“我是怕他狗急跳墙。”
陆铮吐出一口浊气,反手把姜晓荷的手裹进掌心,粗糙的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着。
“佛珠都崩断了,这是给弃子发信号呢。”
“那就看谁手快了。”
姜晓荷眉毛一挑,脑子转得飞快:“高志远还在301赖着装死是吧?走,咱们去送这位高局长一程。”
如果不去,只怕过了今晚,这位商业局的一把手,明早就会传出“畏罪自杀”的消息。
玩手串的那位爷,心比煤炭还黑。
……
301医院,高干病区。
后半夜的走廊静得瘆人,只有值班室的挂钟发出“哒哒”的声响,混合着刺鼻的来苏水味儿,让人心里发毛。
高志远缩在走廊尽头的病房里,像只受惊的耗子。
他确实病了,被陆铮那一桶泔水似的脏水泼得高烧不退,但这会儿,他更多的却是怕。
他把被子裹得紧紧的,两只眼珠子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天花板。
走廊里稍微有点脚步声,他就能抖成个筛子。
“我要见领导……我要见我岳父……”
高志远嘴唇干裂,神经质地念叨着,“我有重大情况汇报……”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大口罩的护士推着小推车走了进来,车轮轱辘在水磨石地面上滚动的声音,听着格外刺耳。
“该打针了。”护士的声音闷在口罩里,听不出年纪,露在外面的那双眼,平静得像两潭死水。
高志远猛地坐起来,拼命往床角缩:“打……打什么针?我没病!我不打针!”
“退烧针,大夫开的。”
护士压根没理会他的撒泼,动作麻利地拿起一支针管,推掉里面的空气。
针尖上滋出一股细细的水柱,在白炽灯下闪着寒光。
“我不打!滚出去!我要见赵院长!”高志远歇斯底里地嚎叫,手脚并用地想往床下爬。
那护士也不急,一步步逼近床边,语调平得没有一丝起伏:
“高局长,都这会儿了,别难为我们这些办事的。”
“这一针下去,不疼,走得快。这也是那位爷给您的体面。”
那位爷。
听到这三个字,他浑身的血都在这一瞬间凉透了,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牙齿磕得咯咯作响:
“他……他要杀我?我是他女婿……我是林家的姑爷啊!”
“姑爷?”护士轻嗤一声。
“高局长,断了线的风筝,留着也是挂树上碍眼,不如剪了干净。”
话音未落,她猛地伸手扣住高志远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把铁钳,另一只手的针尖直奔高志远的脖颈大动脉!
“救命——!!”
高志远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尿骚味瞬间在被窝里蔓延开来。
“砰!”
一声巨响,病房厚实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门板撞在墙上,震落了一层灰。
那护士反应极快,听到动静的瞬间,手里的针头立马调转方向。
既然杀不成目标,那就杀自己!
但她快,有人比她更快。
一只长满老茧的大手横空伸出,精准无比地卡住了护士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让人头皮发麻。
“呃——”护士闷哼一声,手里的针管脱手飞出,整个人被一股巨力甩了出去,重重砸在墙上。
陆铮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军靴踩在那护士的后背上,稍稍用力,就把她压得动弹不得。
“在我的地盘上动私刑,问过老子了吗?”陆铮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女人,声音冷得像是裹了冰渣子。
姜晓荷慢悠悠地从陆铮身后走出来,弯腰捡起地上滚落的一支未开封的安瓿瓶,借着灯光看了看标签。
“10%氯化钾。”
她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已经吓瘫在床上的高志远,晃了晃手里的针管:
“高局长,这玩意儿只要推进血管,几秒钟心脏就停跳,神仙来了也只能干瞪眼。”
“看来你那位好岳父,是真怕你这张嘴漏风啊。”
高志远整个人都在抖,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看看地上的杀手,又看看姜晓荷手里那支要命的针管,终于不得不承认那个残酷的事实。
他被弃了。
像块用烂了的抹布,被人嫌弃地扔进了垃圾堆,临了还要踩上一脚,碾个粉碎。
“我……我没有……”
高志远语无伦次,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哪还有半点局长的威风。
“我是冤枉的……我是被逼的……”
“冤枉?”
姜晓荷拉过一把椅子,在高志远床前坐下。
她把那支空针管在手指间转得飞快,那架势,比审犯人的公安还让人发怵。
“高志远,咱们把天窗打开说亮话。”
姜晓荷身子前倾,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带着逼人的压迫感:
“宋鹤年这会儿已经在审讯室里喝茶了。”
“孟云溪把戏服里的账本全交了。”
“就在刚才,那位爷的车就在戏院门口,亲眼看着这出大戏落幕。”
高志远的呼吸像是拉风箱一样急促。
“他车里的佛珠断了。”姜晓荷轻描淡写地抛出了最后一根稻草。
“珠子洒了一地。你是聪明人,不用我教你这是什么意思吧?”
高志远猛地捂住脸,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
他当然知道。
那串紫檀佛珠,是那个人从不离手的东西。
珠断缘尽,这是江湖规矩,也是那位爷的杀人信号。
这是要大清洗了,一个活口不留。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姜晓荷伸出一根细白的手指:
“第一,继续装死,等着下一波护士或者医生进来。”
“我俩也不能天天在这守着你,总有疏忽的时候,到时候给你打一针,让你舒舒服服地上路。”
高志远狠狠地打了个寒颤,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第二。”姜晓荷竖起第二根手指。
“把你知道的,关于那个老鬼,关于赵家背后真正的主子,连皮带肉全吐出来。”
”作为交换,我和陆铮保你在监狱里活着。”
“活着,才有翻身的机会。死了,哪怕给你烧再多纸钱,你也花不着不是?”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地上那个断了手的假护士还在发出低低的呻吟。
陆铮也不催,从兜里摸出一盒大前门,抖出一根叼在嘴里,没点火,就那么双手抱胸,眼神像狼一样盯着高志远。
这种无声的压力,比皮鞭沾盐水还让人难受。
过了足足有一分钟。
高志远终于把手从脸上拿了下来。
他那一向梳得油光水滑的大背头此刻乱成了鸡窝,那张平日里趾高气昂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了灰败。
“给我……一根烟。”
他的嗓音嘶哑得像是吞了炭。
陆铮把嘴里的烟拿下来,扔到了被子上。
高志远颤抖着手抓起烟,费了半天劲才点着火,狠狠地吸了一大口,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那辆车里的人……”
高志远咳完,靠在床头,两眼无神地盯着虚空,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他姓……叶。”
姜晓荷和陆铮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叶家?
在这四九城里,能排得上号,又能把手伸得这么长的叶家,只有一个。
那个在动荡年代里都能屹立不倒,号称南天一柱的顶级豪门——叶家!
“叶……师爷。”高志远吐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飘。
“圈子里都这么叫他。当年的那些物资,还有陆二少药里的那些名堂,都是经过他的手……”
“他为什么要针对陆家?”陆铮往前逼近了一步,身上的煞气更重了。
喜欢穿书七零:闪婚瘸腿军官被宠上天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穿书七零:闪婚瘸腿军官被宠上天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