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让你起来。”姜晓荷伸手,指了指窗外。
“楼底下有一群法国人,正等着拍这位‘京城慈善家’的红楼。”
“还有你的那些盟友,那些真正看着你亲闺女死,却把你当枪使唤了二十年的杂碎。”
“他们正躲在暗处,等着看陆家的笑话,等着看你怎么弄死我们。”
她俯下身,双手撑在桌面上,那双明媚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让叶师爷都感到心惊的狠劲。
“叶婉是死了,被你的愚蠢和贪婪害死的。这笔账,你到阎王爷那儿再去算。”
“但活着的人,总得做点什么。”姜晓荷的声音压低。
“叶师爷,您不是号称‘神算子’吗?您不是最讲究有仇必报吗?”
“怎么,刀把子捏在自己手里的时候敢捅陆家。”
“现在知道真相了,反而成了软脚虾,连替亲闺女报仇的胆子都没了?”
“报仇……”叶师爷喃喃自语,浑浊的眼珠动了一下。
“对,报仇。”姜晓荷把那枚银顶针捏起来,重重地拍进叶师爷满是皱纹的手掌心里。
“他们骗了你二十年,让你亲手追杀自己的恩人,让你成了害死女儿的帮凶。这口气,您咽得下去?”
叶师爷的手猛地收紧。
银顶针硌得掌心生疼,那股钻心的疼,顺着神经直冲天灵盖。
他想起了高志远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想起了当年那几个暗示他陆家是凶手的老伙计。
想起了这二十年来,他在西山红楼里夜夜难眠,为了给女儿报仇,把良心喂了狗,当了别人手里最听话的一把刀。
原来,他才是那条被耍得团团转的狗!
“呵……呵呵……”
叶师爷突然笑了。笑声干涩、嘶哑,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他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脸,再抬起头时,那股子颓丧和崩溃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平静。
那是暴风雨来临前,死海一般的平静。
也是一条疯狗决定咬断敌人喉咙前的蓄力。
“姜厂长教训得是。”
叶师爷扶着桌沿,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理了理那身被茶水泼湿的中山装,扣好领口的扣子,又恢复了那个体面、儒雅、却让人不寒而栗的“叶老”。
只是这一次,他眼里的杀气,不再对着陆铮。
“人老了,眼瞎心也盲。差点把恩人当仇人宰了。”
叶师爷从腰间摸出一串钥匙,那是真正的一串黄铜钥匙,沉甸甸的。
他把钥匙放在桌上,推到姜晓荷面前。
“这是红楼地下金库的钥匙。除了账本,还有这二十年来,京城各路神仙在我这儿存的‘保命符’。”
叶师爷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既然这盘棋刚开局,那我这把老骨头,就给姜厂长当个过河卒子。”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当初那些设计害死婉儿的,吃着人血馒头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活!”
陆铮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了几分。他深深看了一眼姜晓荷。
这女人,真是把人心算到了骨子里。
若是叶师爷只是因为愧疚而收手,难保日后不会反悔。但姜晓荷给了他一个新的目标——恨。
对于叶师爷这种人来说,恨,才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咚、咚、咚。”
门外传来管家焦急的敲门声:“老爷!王处长拦不住了,那些洋人非要上楼参观,说要看看京城的古建筑……”
“慌什么。”叶师爷转过身,背对着姜晓荷和陆铮,声音沉稳有力,“开门,迎客。”
“可是……”管家推门进来,一眼看见满地的狼藉,还有面色不善的陆铮,吓得腿肚子转筋,“这里……”
“姜厂长和陆团长是我的贵客,来找我品茶论道的。”
叶师爷淡淡地扫了管家一眼。
“还不快让人把地擦了?另外,去把我珍藏的那几幅字画拿出来,请外国朋友鉴赏鉴赏。”
说完,他看向姜晓荷:“姜厂长,请吧?这出戏,咱们还得接着往下唱。”
姜晓荷微微一笑,挽住陆铮的胳膊:“叶老请。”
……
红楼大厅里,闪光灯闪成一片。
皮埃尔正对着镜头,用夸张的法语赞叹着这座建筑的精美。
看到姜晓荷和陆铮陪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走下楼梯,皮埃尔眼睛一亮,夸张地张开双臂。
“噢!亲爱的姜!我就知道你在这里!这位一定就是此地的主人吧?”
姜晓荷笑着走上前,用流利的法语介绍道:
“皮埃尔先生,这位是叶老先生,京着名的……收藏家。他对中法文化交流非常感兴趣。”
“收藏家?太棒了!”皮埃尔热情地握住叶师爷的手。
叶师爷虽然听不懂法语,但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频频点头,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谁能想到,就在十分钟前,这个老人差点崩溃自杀。
外贸部的王处长在一旁擦着冷汗,看到姜晓荷和陆铮安然无恙,甚至和叶师爷“谈笑风生”,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这陆家的小媳妇,到底给这老阎王灌了什么迷魂汤?
就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陆铮借着人群的掩护,悄悄走到了侧门。
一辆黑色的轿车早就停在那里。
车门打开,林静姝缩在后座上,身上披着陆铮的外套,头发虽然理顺了,但眼神依然惊恐未定。
看到陆铮过来,她下意识地往角落里缩了缩。
“别怕。”陆铮低声说,“没事了。”
这时,叶师爷送走了那批洋人,借口更衣,独自一人走到了侧门。
他站在车门外,隔着半降的车窗,贪婪地看着车里的林静姝。
那眉眼,那神态,活脱脱就是当年的叶婉。
那是他的亲孙女啊。
叶师爷的手颤抖着抬起来,想要摸一摸林静姝的头发,但手伸到一半,又触电般地缩了回来。
他的手太脏了。
上面沾满了血,甚至沾着她父母的血。
他不配。
林静姝看着这个刚才还想绑架她的可怕老人,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抓住了座椅。
叶师爷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但他很快掩饰住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成色极好的玉扳指,轻轻放在车窗沿上。
“丫头,”叶师爷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讨好。
“这玩意儿不值钱,拿着玩吧。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就拿这个砸他的脸。”
说完,他不敢再看林静姝的眼睛,猛地转过身,背对着车子挥了挥手。
“走吧。都走吧。”
姜晓荷走过来,拿起那个扳指,塞进林静姝的手里,然后关上车门,示意司机开车。
直到吉普车消失在盘山公路的尽头,叶师爷依然站在红楼门口,像尊石像。
“老爷……”管家小心翼翼地凑上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叶师爷慢慢收回目光,脸上的温情在转身的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胆寒的戾气。
他摘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镜片。
“给‘那边’打个电话。”
叶师爷戴上眼镜,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那是疯狗露出獠牙的信号。
“就说……陆家那两口子已经搞定了,账本也在我手里。”
“请几位老朋友今晚过来聚聚,分一分这块肥肉。”
管家一愣:“老爷,您这是……”
“既然要唱戏,那就得搭个大台子。”叶师爷转身往楼里走去,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让厨房准备好酒菜。对了,去后院……多挖几个坑。”
“今晚这顿饭,有人是竖着进来,得横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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