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手还按在地上，掌心的血已经干了，裂开的皮肤蹭在碎石上，有点疼。他没动，眼睛盯着前方那片被他们用金线围出来的安全区。刚才那一脚砸下去的时候，他也没想到会踩出个洞。
地面塌了。
不是裂缝，是整块往下陷，像一块被抽掉的拼图。下面没有底，只有一片旋转的光，中间悬着个青铜圆环，缓缓转着，每转一下，周围的空气就抖一抖。
“那是……”平行世界的苏逸蹲到他旁边，声音压得很低。
“核心。”苏逸说，“这玩意儿才是整个陷阱的心脏。”
圆环不大，直径也就两米左右，表面刻满了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又像是电路板上的线路。它不发光，但周围的空间被它吸过去又甩出来，形成一圈圈波纹。刚才他们费劲巴拉修好的地方，一瞬间全崩了。
“我们刚才是不是把它惹毛了？”那人问。
“不是惹毛。”苏逸摇头，“是我们打破了它的节奏，它不得不换模式。”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点了点太阳穴。镇魂鼎还在运转，意识稳得住。他知道现在不能乱来，刚才那一脚是破局，但现在得收住。砸容易，修难，可真要搞明白这东西怎么运作，就得先看懂它在干什么。
“别用眼看。”他说，“用鼎听。”
两人同时闭眼。
焚元鼎开始吸收空气中散逸的能量碎片，一丝丝热流在体内流转，反馈出空间波动的频率。化形鼎则尝试模拟圆环的旋转节奏，一点点对齐。苏逸感觉到，这圆环不是单纯的装置，它更像一把钥匙，等着某种特定的力量插进去。
“它不是在防御。”他睁开眼，“它在等。”
“等什么？”
“等一个对的频率。就像老式收音机，调不准就全是杂音。”
“所以之前我们修也好，砸也好，都不对路？”
“对。它不在乎你怎么对待它，它只认那个信号。”
话刚说完，圆环突然加速了一圈。地面猛地一震，头顶的空间像被拧了一把，扭曲成麻花状。一道黑缝从圆环边缘裂开，吞掉了旁边一块石头，连影子都没留下。
“别碰它。”苏逸一把拽住对方手腕，“刚才我试了一下，用化形鼎送出去一股力，结果它直接反击。”
“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儿干看着。”
“不是干看着。”苏逸盯着那圆环，“是得换个方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血又渗出来了。刚才砸地的时候划破的。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还记得我们之前是怎么稳住那片区域的吗？”
“顺着它的‘松’？”
“对。不是硬顶，是跟着它走。这次也一样。”
“可它现在根本不停。”
“但它有规律。”苏逸眯起眼，“你看它转速，快慢交替，像是在充能。每次转到最慢的时候，就是它最脆弱的瞬间。”
“你是说……趁它喘气的时候动手？”
“不是动手。”苏逸摇头，“是搭上去。”
他站起身，走到圆环边缘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平行世界的自己也跟了过来。
“融兵鼎还能用吗？”他问。
“勉强。”
“把之前吞进去的那些空间碎片提炼出来，弄成细丝。”
“你要干嘛？”
“做个轨道。”
两人同时催动融兵鼎，体内的杂质被强行排出，化作两缕极细的金线，从指尖缓缓延伸出去。他们没直接碰圆环，而是在它外围画了个圈，让金线悬浮在空中，跟着圆环的旋转方向慢慢转动。
一开始，金线刚成型就被撕碎。
第二次，稍微撑了几秒。
第三次，金线终于稳住了，开始同步旋转。
圆环的震动减缓了。那道黑缝也开始收口。
“成了？”那人问。
“还没。”苏逸没放松，“这才刚开始。”
果然，没过多久，圆环内部突然闪出一段光影。不是画面，也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感觉，直接冲进脑子里。苏逸眼前一黑，仿佛看到了一片破碎的星空，九道光柱从天而降，其中一道砸进地球，落地的位置……他心里一紧，那地方他去过。
九鼎觉醒的地方。
“这东西……和九鼎有关？”他咬牙撑住，不让意识散开。
“别深究！”平行世界的自己猛地抓住他肩膀，“现在不是看这个的时候！”
可信息流越来越强，像潮水一样往脑子里灌。镇魂鼎发出警报，提醒他再这么下去，神识会被撕裂。
苏逸猛地一咬舌尖，疼得清醒了一瞬。他立刻调动窃运鼎，把那段记忆封进去，暂时锁住。然后双手掐诀，断因果鼎发动，切断信息反噬的路径。
“御兽鼎！”他吼了一声。
对方立刻明白，两人同时将御兽鼎的力量注入金线轨道，引导那股紊乱的空间之力顺着轨道流动，不再乱撞。
圆环终于安静下来。
黑缝彻底闭合，旋转速度恢复平稳，散发出淡淡的银光。周围的空气也不再扭曲，像是被熨平了一样。
“稳住了。”那人喘了口气。
“暂时。”苏逸盘腿坐下，手还搭在金线上，“它现在接受了我们的频率，但只要我们一松，它随时可能再暴走。”
“接下来呢？”
“接着走。”苏逸看着圆环，“既然它是钥匙，那就得知道它开什么锁。”
“你打算用它？”
“不。”苏逸摇头，“我打算让它自己动。”
他闭上眼，开始调整体内九鼎的节奏。焚元鼎加热，化形鼎塑形，融兵鼎加固金线，镇魂鼎护住心神。其他人鼎也在轮转，维持整体平衡。
圆环的银光微微闪烁，像是在回应。
“你在做什么？”那人问。
“教它听话。”
话音未落，圆环突然轻轻一震。
金线轨道跟着颤了一下。
苏逸睁开眼，盯着那圈光。他知道，这东西不是死的。它在学，在适应。刚才他们用金线搭轨道，它现在也能反过来影响金线的频率。
“它在试探我们。”他说。
“那就让它试。”
两人同时加大输出，金线变得更亮，轨道更稳。圆环的震动渐渐被压制，银光越来越柔和。
可就在这一刻，苏逸感觉到左手小指抽了一下。
那是第九鼎的反应。
开龙渊的鼎纹，在他血脉深处闪了一下，随即沉寂。
他没说话，只是把手握得更紧了些。
“你还好吗？”那人察觉到了。
“没事。”苏逸笑了笑，“就是觉得……这东西，好像认识我。”
“什么意思？”
“不知道。”他抬头看着圆环，“但刚才那一瞬间，我好像听见了什么。”
“听见什么？”
“像是……有人在敲门。”
那人没接话。
空气静了一瞬。
圆环的银光忽然变暗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
苏逸猛地抬头。
金线轨道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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