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那场闹剧之后,何芳和张左明被警察带走,听说何芳被拘留了几天,张左明因为伤没好,又被送回医院严加看管了。我店里总算清静了几天。街坊邻居们知道了事情原委,看我的眼神也变了,从之前的探究、怀疑,变成了同情和佩服。都说张左明不是东西,何芳活该,夸我硬气,有主意。
林昊他爹娘听说这事,更是气得不行,直接找到医院领导,把医院纵容病人闹事、骚扰受害者的事捅了上去。医院理亏,赶紧赔礼道歉,保证再也不来烦我,张左明的医药费,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表面上看,这场风波,我赢了。赢得干脆利落,大快人心。
可我这心里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因为,离婚那事,还是像块大石头,死死压在我心口上,挪不动,搬不开!
派出所那边的调查,倒是很快有了结论。证据确凿,张左明持刀抢劫、意图行凶,事实清楚,性质恶劣。我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不负任何法律责任。王所长亲自把调查结论通知了我,还安慰我,说这事对我离婚案绝对有利。
我拿着那张盖着红章的纸,心里却没有半点喜悦。因为法院那边,传来了更让人憋屈的消息。
张左明这个无赖,躺在医院里,又开始作妖了!法院派人去医院给他送传票,询问离婚案的意见。你猜他怎么着?
他开始装傻!装疯卖傻!
法院的人一去,他就两眼发直,口水直流,嘴里“啊啊啊”地说不清话,一会儿说头疼,一会儿说失忆了,连自己叫啥都“想不起来”了。医生检查,说他脑震荡后遗症,需要观察,精神状态不稳定,不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法院的询问,根本进行不下去!
这明显就是装的!他张左明,以前多精明的一个人?赌博算账比谁都清楚!现在跟我这儿装失忆?骗鬼呢!可医院出了诊断证明,法院也没办法,只能把案子暂时搁置,等张左明“病情稳定”了再说。
这一等,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他要是铁了心装下去,这婚,是不是就永远离不掉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店里理货,气得眼前一黑,差点把一架子衣服拽倒!手里的衣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把旁边的小刘吓了一跳。
“老板娘!你咋了?”
我扶着货架,大口喘着气,胸口像压了块千斤巨石,闷得我喘不过气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不是伤心,是气的!是憋屈的!是绝望的!
张左明!你这个狗日的王八蛋!畜生!你还要怎么样?!你非要拖死我才甘心吗?!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欠了你什么,这辈子要让你这么往死里折磨我?!
装傻?装失忆?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你也使得出来?!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我恨不得立刻冲到医院去,撕开他那张虚伪的假面具!问问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可我做不到。医院有警察看着,法院有程序。我要是去了,就是医闹,就是干扰司法。正好中了他的圈套!
我就像一只掉进蛛网的飞蛾,明明看见光亮就在眼前,却被那看不见的丝线越缠越紧,动弹不得!这种无力感,比直接挨打挨骂,更让人窒息!
林昊知道后,也气得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咯响。他去找法院的人理论,人家也只能无奈地摊手:“没办法,林同志。对方现在这个情况,法律程序走不下去。我们只能等。除非……他能提供精神正常的医学证明。”
提供证明?张左明会自己打自己脸吗?他巴不得一直“傻”下去呢!
那段时间,我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店里生意也受了影响,没精打采的。客人来了,我也提不起热情招呼。晚上睡不着,睁着眼睛到天亮。力力和小花看我这样,也不敢大声说话,家里气氛压抑得可怕。
我有时候甚至想,算了,离不掉就离不掉吧!就当没张左明这个人!我跟林昊就这么过着,有没有那张纸,有啥区别?
可这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就先否定了。不行!绝对不行!我吴香香,凭什么要顶着一个“张左明妻子”的名分过一辈子?我恶心!我膈应!我要堂堂正正地做人!我要光明正大地跟林昊在一起!这张离婚证,不仅是一张纸,更是我跟过去那段噩梦彻底了断的凭证!是我新生活的起点!
这婚,必须离!哪怕等到海枯石烂,我也要等下去!
就在我快要被这种无望的等待逼疯的时候,又一个不速之客,找上门来了。
这天下午,天气阴沉沉的,像要下雨。店里没什么人,我正坐在柜台后面发呆,想着离婚的事,心里像堵了一团湿棉花。
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带进来一股冷风和一股汗臭味。我抬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门口站着个黑瘦矮小的男人,穿着一身脏得看不出原色的旧衣服,头发乱糟糟的,眼珠子浑浊,满嘴酒气,正是何芳那个贵州男人——王贵根!
他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又想讹钱?
王贵根一进门,贼溜溜的眼睛就在店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咧着一口黄牙,喷着酒气:“吴香香?”
我冷下脸:“是我。你找我有事?”
王贵根没直接回答,反而一屁股坐在门槛上,从兜里摸出根皱巴巴的烟点上,吸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没啥大事。就是……来找我那个不要脸的婆娘,何芳。”
找我?何芳又不在我这儿!我皱眉:“何芳不在这儿。你找她去医院找张左明!”
“医院?”王贵根嗤笑一声,吐了个烟圈,“去过了!那对狗男女,现在被警察看得紧,老子进不去!”
他顿了顿,三角眼斜睨着我:“听说……你跟他们……闹得挺厉害?何芳那贱货,还为了张左明,来找你闹事,被警察抓了?”
我懒得跟他废话:“你到底想干啥?直说!”
王贵根把烟头扔地上,用脚碾灭,站起身,走到柜台前,身子前倾,压低了声音,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酒气:“吴香香,咱们……谈笔买卖,咋样?”
“买卖?”我警惕地看着他。
“对!买卖!”王贵根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你看,张左明现在装疯卖傻,拖着不跟你离婚,你急,对吧?我呢,何芳那个贱货,死活要跟着张左明,给我戴绿帽子,我也烦!咱们……合作一把?”
合作?我跟这种人合作?我心里冷笑:“怎么合作?”
王贵根凑得更近,声音更低,像毒蛇吐信:“你……出点钱。我呢,去医院,把何芳弄出来。当着她的面,问问她,是要离婚跟我回贵州,还是铁了心跟着张左明那个废人!她要是不识相……哼!”他眼里闪过一丝狠厉,“老子有办法让她‘想通’!只要何芳跟张左明掰了,张左明没了指望,他还装个屁傻?肯定麻溜地跟你离婚!你这事,不就解决了?”
我听得浑身发冷!王贵根这是想用强逼何芳!甚至……可能用更下作的手段!这哪是合作?这是让我出钱,帮他干违法的事!
“你疯了?!”我猛地站起来,指着他鼻子骂,“王贵根!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让我出钱给你去干这种缺德事?滚!赶紧给我滚出去!”
王贵根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随即恼羞成怒,也提高了嗓门:“吴香香!你别给脸不要脸!老子这是在帮你!你不想离婚了?你就甘心被张左明拖一辈子?!”
“我就是离不掉婚,也不会跟你这种人为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气得浑身发抖,“你给我滚!再不滚我报警了!”
“报警?吓唬谁呢!”王贵根耍起无赖,“老子又没干啥!谈谈买卖不行啊?行!吴香香,你有种!你就等着被张左明拖死吧!我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他骂骂咧咧地,又狠狠瞪了我一眼,才悻悻地摔门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我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冷汗直冒。太可怕了!这些人,为了钱,为了私欲,什么恶心事都干得出来!我要是刚才有一丝动摇,答应了王贵根,那才真是跳进了火坑,万劫不复!
我吴香香,就算被石头压弯了腰,被风雨打折了枝,也绝不能跟烂泥里的蛆虫同流合污!这婚,就算离不掉,我也要离得干干净净!光明正大!
可是……出路到底在哪里?张左明像块狗皮膏药,甩不脱,嚼不烂。法院的程序,又被他用这种无赖的方式卡住了。难道……我真的要被他拖一辈子吗?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绝望,再次将我淹没。我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感觉自己的心,也像这天气一样,看不到一丝光亮。
这离婚的路,怎么就那么难?难道真是我吴香香,上辈子欠了他张左明的,这辈子要来还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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