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根那个瘟神走后,我好几天都没缓过劲儿来。一闭眼就是他那个阴狠的眼神,还有那句“老子有办法让她‘想通’”。这都什么人啊!为了钱,为了出口恶气,啥伤天害理的事都敢想!我要是真跟他搅和到一块,那才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离婚的事,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咽不下去,吐不出来,难受得要命。张左明躺在医院里“装疯卖傻”,法院的程序走不下去。一天不拿到离婚证,我这心里就一天不踏实。跟林昊在一块,名不正言不顺,总觉得矮人一截。街面上那些闲言碎语,虽然当面不说,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编排呢。
林昊看我整天愁眉苦脸,变着法子逗我开心,带我去看电影,下馆子,还说要带我去省城玩两天,散散心。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我心里有事,玩也玩不痛快。看着电影里人家两口子恩恩爱爱,我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啥时候,我跟林昊也能光明正大地手拉手走在街上,不用怕别人指指点点?
这天下午,天阴沉得厉害,像要下大雨。店里生意清淡,我正对着账本发呆,算盘珠子扒拉得“噼啪”响,心里却乱成一团麻。
“老板娘!老板娘!”小刘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脸上带着点兴奋和神秘,“你猜我刚才在市场口看见谁了?”
“谁啊?”我头也没抬,有气无力地问。现在除了离婚判决书,啥也提不起我的兴趣。
“何芳!何芳她男人!就那个贵州来的,王贵根!”小刘压低声音,凑到我耳边,“他跟人吵架呢!吵得可凶了!”
何芳?王贵根?我心里一动。自从上次王贵根来店里闹了一场,被我用报警吓跑后,就再没动静了。何芳好像也从拘留所出来了,但没再露面。他们又闹什么?
“吵啥?”我随口问了一句。
“好像是为了钱!”小刘眼睛亮晶晶的,“我听见王贵根骂何芳,说她把家里的钱都偷走了,拿去贴补张左明那个‘姘头’!还说什么……‘医院催债的单子都寄到老家了’!何芳哭哭啼啼的,说钱是张左明看病用的,王贵根就打她,骂得可难听了!周围好多人看热闹呢!”
医院催债单?寄到老家?我猛地抬起头,心里“咯噔”一下!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张左明住院这么久,医药费可不是小数目!医院之前找我要钱没要成,后来又保证不骚扰我,那这钱……肯定是催到张左明和何芳头上了!他们哪来的钱?肯定是欠了一屁股债!
王贵根说何芳偷钱贴补张左明……看来,为了张左明这个“姘头”,何芳是把家底都掏空了,还惹了一身骚!现在王贵根找上门来算账了!
这可是个重要消息!我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张左明为啥要装疯卖傻拖着不离婚?除了恶心我,是不是也因为……他没钱?他欠着医院一屁股债,离了婚,他就彻底成了孤家寡人,欠的债谁还?医院能放过他?他拖着不离婚,是不是还指望着从我这儿讹点钱?或者,指望着何芳继续养着他?
可现在,何芳自身难保了!王贵根找来了,钱也没了,医院天天催债……张左明那个“装疯”的戏,还能唱下去吗?他躺在医院里,真能高枕无忧?
一个大胆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劈进我的脑子里!也许……突破口,就在这医药费上!
我“腾”地站起来,把账本一推,对小刘说:“你看好店!我出去一趟!”
“老板娘,你去哪儿啊?快下雨了!”小刘在后面喊。
我顾不上那么多了,抓起伞就冲出了店门。我得去找林昊!不,直接去找王所长!这事,得让派出所知道!
我一路小跑来到派出所,气喘吁吁地找到王所长。王所长看我跑得满头大汗,一脸急切,有点惊讶:“吴香香同志?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我平复了一下呼吸,把从小刘那儿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特别强调了“医院催债单寄到老家”、“何芳偷钱贴补张左明”、“王贵根找上门吵架”这些细节。
“王所长!”我急切地说,“张左明他根本不是真傻!他是装的!他拖着不离婚,就是因为欠了医院一屁股债!他怕离了婚,没人管他,医院找他追债!他现在就是穷途末路了,才用这种无赖手段!只要医院那边催得紧,让他知道装傻也躲不过去,他肯定就装不下去了!”
王所长听完,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嗯……你这个分析,有道理。张左明这个人,狡猾得很。装病逃避法律程序,不是没可能。医药费这个问题,确实是个突破口。”
他抬起头,看着我:“这样,吴香香同志,你先别急。医院催债这事,属于民事纠纷,我们派出所不好直接介入。但是,”他话锋一转,“我们可以把这个情况,作为参考信息,正式通报给法院。同时,建议法院联系医院,核实张左明的欠费情况和治疗进展。如果医院能出具证明,说明张左明病情稳定,具备民事行为能力,或者他因为欠费问题无法继续治疗,需要出院……那法院就可以据此采取强制措施,比如进行司法鉴定,或者直接公告送达、缺席判决!”
司法鉴定!缺席判决!这几个字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我灰暗的心!对啊!法院不是拿他装傻没办法!只要证据充分,证明他是装的,法院完全可以强制鉴定!或者,就算他继续装,只要公告期满,法院也可以在他缺席的情况下判决离婚!
“王所长!谢谢您!太谢谢您了!”我激动得声音都发抖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憋屈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一线希望了!
“别谢我,这是依法办事。”王所长摆摆手,表情严肃,“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程序走起来需要时间。而且,张左明很可能会继续耍花样。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有准备!我能等!”我赶紧说,“只要有机会,我就等!总比干耗着强!”
从派出所出来,天已经开始掉雨点了。我撑着伞,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心里却像燃起了一团火,热烘烘的!有希望了!终于有希望了!王所长答应帮忙,法院那边就有可能会动起来!张左明,我看你还能装到几时!
我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林昊。我跑到他工地,他正在工棚里跟人商量事。看我冒雨跑来,他吓了一跳,赶紧把我拉进屋里:“香香?你怎么来了?出啥事了?看你淋的!”
我顾不上擦雨水,拉着他的手,把去找王所长的事,兴奋地说了一遍。林昊听着,眼睛也越来越亮!
“太好了!香香!你真行!居然想到从医药费下手!”林昊用力握紧我的手,“王所长说得对!这就是个突破口!张左明那个无赖,最怕的就是钱!医院天天催债,我看他还能不能安心‘装傻’!”
他想了想,又说:“光靠派出所通报可能还不够。这样,我让我爹再去法院找找关系,催一催!把医院催债、王贵根闹事这些情况,也跟法官说说!多方施压,不怕他张左明不露馅!”
“嗯!”我重重地点头,心里充满了力量。这一次,不是我一个人孤军奋战了!有林昊,有他家人,还有王所长这样的明白人帮我!张左明,你众叛亲离,欠债累累,我看你还能蹦跶几天!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换了个人似的,重新打起了精神。店里生意又用心打理起来,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力力和小花看我心情好了,他们也活泼了不少。
林昊他爹果然去法院活动了。王所长那边也把情况通报了过去。听说法院已经派人去医院调查张左明的欠费和治疗情况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镇上悄悄传开。大家都知道了张左明欠了一屁股医药费,何芳偷钱倒贴,王贵根打上门要离婚的事。风向彻底变了!没人再同情张左明,都说他是罪有应得,装疯卖傻想赖账,不要脸!
又过了几天,一个更劲爆的消息传来:何芳受不了王贵根的天天打骂和追债的压力,居然偷偷跑路了!扔下张左明和王贵根,一个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何芳这一跑,张左明彻底成了孤家寡人!躺在医院里,没人管,没人问,还欠着一身债!医院天天催费,听说已经准备停药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五味杂陈。何芳固然可恨,但也是个可怜人。被张左明拖累,被王贵根打骂,最后只能一跑了之。而张左明,众叛亲离,山穷水尽,完全是他自作自受!
我知道,决战的时刻,快要到了!张左明的“戏”,快唱不下去了!
这天,法院终于来了通知:鉴于张左明长期欠费,医院已申请中止非必要治疗。法院将委托司法鉴定机构,对张左明进行精神状况鉴定。若其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将择日开庭审理离婚案;若其无正当理由拒不到庭或继续装病,将进行公告送达,并可能缺席判决!
拿着那张盖着法院红印的通知书,我的手抖得厉害,眼泪“哗”地流了下来。但这次,是高兴的眼泪,是解脱的眼泪!
我吴香香,在石头缝里苦苦挣扎,被风雨摧残,被烂泥糊身,终于……终于要见到阳光了!
张左明,你的末日,到了!这婚,我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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