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到图纸边缘的墨迹,陈无涯猛地缩手。那一点湿意尚未干透,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微冷的光泽。
他没出声,只是将图纸迅速卷起,塞进怀中。白芷察觉异样,撑着墙角坐直了些,呼吸略显急促。吴承渊也已起身,目光扫向破门之外,脚步轻移,悄无声息地贴到墙边。
“有人来过。”陈无涯低声道,“不是我们的人。”
吴承渊缓缓点头,蹲下身,手指抚过地面残留的水痕——那是方才陈无涯蘸水画图时留下的。他捻了捻指尖,又看了看屋角油布边缘的一丝纤维断裂处,眉头微皱:“进来的人动作极轻,但踩断了一根枯枝,压塌了半片落叶堆。时间……不超过一炷香前。”
白芷咬牙试图运气探查四周,肩头却猛然一抽,像是有细针顺着经脉扎进骨缝。她闷哼一声,脸色发白。
“别强行运功。”吴承渊回身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青灰色药丸,“这是‘凝脉散’,能护住心脉,压制内伤震荡。你现在的状态,连软剑都提不稳。”
白芷盯着那药丸,迟疑片刻,还是接过吞下。药力化开后,她气息渐平,额角冷汗却未止。
陈无涯盘膝坐下,闭目调息。错练通神系统在他意识深处缓缓浮现,一道残影般的波纹在脑海中流转——那是此前吸收“摄魂术残意”后留下的痕迹。他尝试引导这股力量与体内错劲交融,却发现它竟隐隐与铜牌上的青莲纹路产生共鸣,节奏起伏如心跳同步。
“血无痕靠摄魂术控制教众。”他睁开眼,“但他不知道,这种控制是有频率的。就像钟摆,一旦被打乱,整个阵法就会崩。”
吴承渊抬眼:“你是说,可以用外力干扰?”
“不是外力。”陈无涯摇头,“是反向模拟。系统能解析错误路径,若我把‘摄魂术’当成错招来练,说不定能让它的运行逻辑自相矛盾,造成短暂失控。”
白芷思索片刻:“可总坛核心区域布满符文锁链,未经许可者靠近便会触发警报。即便你能扰乱控制,也无法突破三层禁制。”
“所以不能走正门。”陈无涯站起身,在地上以指代笔,划出一个粗略轮廓,“西角楼换岗间隙半柱香,执法队会撤离密道口。我们从地库潜入,沿着通风渠前进,避开主殿巡防。”
吴承渊盯着他画的路线:“但旧藏书阁年久失修,暗渠可能堵塞。而且,内应是否还在?消息有没有传出去?”
“倒三角记号。”白芷忽然开口,“那个新加的标记,像是一种回应。如果真是线人所留,说明他们知道我们要来。”
陈无涯点头:“那就双线并行。你带青阳遗部在外围制造动静,引开主力。我和白芷趁机潜入。”
“不行。”吴承渊断然否决,“强行动手只会打草惊蛇。血无痕现在最怕的就是内部生变,任何异常调动都会让他立刻封锁全坛。”
“所以他才会怕我。”陈无涯冷笑,“因为我不是按规矩出牌的。他以为我会抢天机卷,会挑战他的权威,可我要的是让他自己先乱起来。”
他转向白芷:“你还记得流民营那些被迷香熏晕的百姓吗?当时我用歪解的‘静心诀’帮他们醒神。那种法子不讲经脉顺逆,纯粹是把真气当杂音撞进去,搅乱原有节奏。”
白芷眼神微动:“你是想……用同样的方式冲击符文阵眼?”
“对。”陈无涯嘴角扬起,“别人破阵要找生门、解印咒,我直接拿错劲去撞。系统判定为‘错误操作’,反而会自动补全反向路径,说不定能把封印给撑爆。”
吴承渊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计划可以,但我必须在外接应。一旦你们被困,我得能及时打开第二条退路。”
“你不进去?”白芷问。
“我进去就是死。”吴承渊声音平静,“血无痕认得出我的气息。只要我踏入总坛百步之内,立刻会被感知。我在外面策应,反而更有用。”
三人陷入短暂安静。油布外风声渐弱,林间只剩下偶尔树叶摩擦的轻响。
白芷忽然伸手按住肩伤,眉头一紧。伤口虽已结痂,但牵动时仍有撕裂感。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指甲泛白,指尖微微颤抖。
“我不能拖后腿。”她说,“我可以破解机关,也能帮你稳住前段通道。但后面……你要自己走。”
陈无涯从行囊深处摸出一双旧布鞋,拆开夹层,取出一枚银针。针身细长,尾端刻着一圈螺旋纹路。
“老吴头给的。”他说,“说是流民营避毒用的‘静心针’。系统解析过,能在短时间内稳定紊乱真气,防止经脉逆冲。”
他递向白芷:“你带上。万一途中真气不稳,就扎进手腕内侧三寸。”
白芷接过针,指尖摩挲着那圈纹路:“你说……他会知道我们来了吗?”
“他知道。”陈无涯语气笃定,“从我破他幻境那天起,他就一直在等我回去。但他不会想到,我会选在最不该动手的时候动手。”
“什么时候?”吴承渊问。
“就在他忙着清理叛徒的时候。”陈无涯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内乱未平,人心浮动,执法队疲于奔命。那时候,守卫最松,也最慌。”
吴承渊缓缓点头:“初七夜里,换岗之前。我会让外围弟子点燃三处烽火,假传敌袭消息。执法队必会抽调人手前往东岭。”
“我们就从西角楼缺口进入。”陈无涯补充,“你负责牵制,我和白芷直扑地库。找到中枢阵眼后,我会用错劲引爆摄魂术反向频率,让整个控制网短瞬瘫痪。”
“然后呢?”白芷问。
“然后看谁先反应过来。”他笑了笑,“是血无痕先稳住局面,还是我们先把地库烧了。”
吴承渊从怀中取出两枚铜哨,交予陈无涯一枚:“吹一声是撤退,两声是遇险,三声是得手。记住,一旦失败,不要回头,直接走暗渠。”
陈无涯接过哨子,握在掌心。金属微凉,带着久藏的锈味。
白芷试着活动肩膀,动作仍显滞涩。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右臂,指尖触到剑柄。剑未出鞘,但她的眼神已经变了。
“我能走完这段路。”她说。
陈无涯看着她,没再说什么,只是将另一只布鞋塞进背包最底层。
屋外天色渐暗,暮云低垂。远处山影模糊成一片灰黑,像一块沉甸甸的铁压在 horizon 上。
吴承渊走到门边,望了一眼林间小径:“明日启程。今晚各自养息,别再耗神。”
陈无涯坐在角落,闭目调息。错劲在经脉中缓慢游走,每一次循环都带来细微刺痛,像是有砂石磨过旧伤。他知道这具身体还没恢复,也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可能是死路。
但他也清楚,有些事,非做不可。
白芷靠在墙边,手中银针轻轻转动。她的呼吸渐渐平稳,眼皮沉重,却始终没有合上。
吴承渊默默整理行装,将几份备用地图折好塞入衣襟。他的手指在某一瞬间停顿了一下,似乎触到了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但很快,他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动作。
夜色彻底笼罩树林时,陈无涯睁开了眼。
他摸了摸怀中的图纸,确认墨迹已干。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破门边,望着外面漆黑的林道。
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声响。
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轻轻一翻。
一枚铜哨落入掌心,边缘有一道细小的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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