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段恒生挑眉，“能成了？”
步便宜脸上的兴奋稍稍收敛，换上了一副恼火又无奈的表情：“理论上是成了！药材配伍、火候掌控……老夫都推敲了无数遍！但是，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这种逆天改命的丹药！药性猛烈，须得有人试药，观察反应，才能最终确定药效和风险。”
他搓着手，眼巴巴地看着段恒生，又看了看突眼和大嘴，最终颓然叹气：“可惜，没有合适的试药人呐！老夫自己这把老骨头是经不起折腾了，突眼和大嘴他们还要练功，而且这药，搞不好吃了会死人！”
他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明显的心虚。
“会死人？”段恒生眼睛却眯了起来，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了极大的兴趣，“怎么个死法？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还是魂飞魄散？”
步便宜被他问得一愣，下意识回答：“根据老夫推算，若是体质不符或药力冲突，可能经脉尽断，气血逆冲，或者直接毒发身亡，化为脓血也有可能……”
“有意思！”段恒生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了步便宜熟悉的那种——作死的兴奋光芒，“我来试试！”
“什么？！”步便宜差点跳起来，拐杖都差点扔了，“你疯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会死人的！”
突眼和大嘴也吓得连连摆手：“老爷，使不得！使不得啊！”
铁柱似乎也感觉到气氛不对，站了起来，冲着段恒生汪汪叫了两声，狗眼里满是担忧。
段恒生却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脸上是混不吝的笑容：“怕什么？不就是试个药嘛！老子连筑基老怪的追杀和三十年的瘴气毒物都扛过来了，还怕你几颗小药丸？”
他拍了拍胸口，五星灵武体的气息微微流露，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磅礴力量：“再说了，老子命硬，阎王爷都不敢收！赶紧的，把你这劳什子种灵丹、延寿丹拿出来，让段大爷我给你品鉴品鉴！”
步便宜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主动送死的模样，又是气急，又隐隐有一丝期待？毕竟，段长生是他见过最古怪肉身最强悍的家伙，或许他真的能扛住？
在段恒生的再三催促和威胁下，步便宜最终还是颤巍巍地，从一个上了锁的木匣里，取出了两枚丹药。
一枚龙眼大小，通体呈淡青色，表面有细微的灵气漩涡，散发着奇异的草木清香，正是“种灵丹”，据说能帮助凡人种下灵根，踏入仙途。
另一枚稍小，色泽暗红，如同凝固的血液，药香浓郁中带着一丝腥甜，是“延寿丹”，顾名思义，乃逆天夺寿之药。
“先……先试哪种？”步便宜手都有些抖。
“当然是一起来！”段恒生大手一挥，豪气干云，“看看是你药劲猛，还是老子命更硬！”
说罢，不等步便宜反对，他直接拿起那枚淡青色的种灵丹，丢进嘴里，嘎嘣嘎嘣嚼了两下，如同吃糖豆般咽了下去。然后又拿起那枚暗红色的延寿丹，同样嚼碎吞下。
步便宜、突眼、大嘴，连铁柱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段恒生。
段恒生咂咂嘴，评价道：“味道一般，种灵丹有点涩，延寿丹有点腥……嗯？”
他话音未落，脸色猛地一变！
一股狂暴灼热、如同岩浆般的力量，从他腹中轰然爆发，瞬间冲向他四肢百骸！那是种灵丹的药力，霸道无比，要强行撕裂并重塑他的经脉，种下所谓的“灵根”！
几乎同时，另一股阴冷沉凝、带着浓郁死气的力量，如同跗骨之蛆，渗入他的血液骨髓，那是延寿丹的药力，在掠夺生机，强行逆转寿元！
两股性质截然相反，却同样凶猛无匹的药力在他体内轰然对撞！
“噗——”
段恒生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那血液竟一半灼热如沸，一半冰冷刺骨！他全身皮肤瞬间变得通红，青筋暴起如同虬龙，却又透着一股诡异的青黑之色。眼睛布满血丝，眼神时而狂躁，时而涣散。
他感觉自己的经脉像是被无数烧红的铁钳拉扯、撕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五脏六腑仿佛被放在冰火两极中反复炙烤冰冻！
“呃啊——！”
他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低吼，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靡下去。
“老爷！”
“长生！”
突眼、大嘴和步便宜吓得魂飞魄散，扑上前去，却见段恒生面色灰败，瞳孔都有些涣散，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眼看就要不行了。
“完了完了！我就说会死人！这下真把人试死了！”步便宜捶胸顿足，老脸煞白，又是懊悔又是恐惧。
突眼和大嘴更是吓得哭了出来，抱着段恒生逐渐冰凉的身体不知所措。铁柱焦急地围着段恒生打转，用鼻子使劲蹭他，发出呜咽声。然而，就在段恒生心跳几乎停止，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刹那——
一股熟悉的、磅礴浩瀚的暖流，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从他身体最深处轰然爆发！
系统那任劳任怨的恢复功能，再次上线！
那暖流如同无形的熔岩，以摧枯拉朽之势，冲向在他体内肆虐的两股狂暴药力。所过之处，被撕裂的经脉被强行修复、拓宽，变得更加坚韧；被冲击得移位的内腑被迅速归位、滋养；那冰火两重天的极致痛苦，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抚平、中和……
段恒生抽搐的身体渐渐平息下来，灰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微弱的气息重新变得悠长有力。
在步便宜三人一狗，目瞪狗呆的注视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段恒生猛地睁开双眼，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浑身上下噼啪作响，仿佛刚才那个濒死的人根本不是他。
“爽！”段恒生长长吐出一口带着药香的浊气，只觉得浑身通透，仿佛洗筋伐髓了一般，连灵武之力都似乎精纯了一丝丝。他咂咂嘴，意犹未尽地看向步便宜：“步老头，你这药……劲儿是挺大，就是后劲不足啊！还有没有？再来两颗！”
步便宜看着生龙活虎连根毛都没掉的段恒生，又看了看地上那摊诡异的血迹，张大了嘴巴，手里的拐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彻底石化。
突眼和大嘴也傻了眼，眼泪还挂在皱纹里，表情却已从悲痛变成了呆滞。铁柱歪着狗头，似乎也理解不了这超乎常理的一幕，最终选择放弃思考，讨好地蹭了蹭段恒生的腿。
段恒生嘿嘿一笑，拍了拍步便宜僵硬的肩膀：“别愣着了，赶紧记录药效！种灵丹，药性霸烈，主要冲击经脉，试图重塑灵根，对肉身强度要求极高，凡人吃了九成九爆体而亡。延寿丹，药性阴寒，掠夺生机逆转寿元，过程痛苦，易损根基……嗯，大概就是这样。”
他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试药员，精准地报出了感受。
步便宜猛地回过神，一把抓住段恒生的胳膊，老眼放光，激动得语无伦次：“你……你没死？你真的没事？还感觉到了药效？天佑老夫！天佑老夫啊！哈哈哈哈！最好的试药人！你就是老天爷赐给老夫最好的试药人！！”
看着状若癫狂的步便宜，段恒生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得，这西山谷的“田园牧歌”生活，看来与瘴气之地的“田园牧歌”生活有得一拼了，注定要夹杂着时不时躺板板的环节了。不过，好像也挺刺激的？
他挠了挠头，看着步便宜那狂热的眼神，心里开始盘算：这老头要是真能把种灵丹和延寿丹搞成了，那突眼和大嘴是不是也有机会……多活几年？甚至，踏上修炼之路？这么一想，偶尔躺板板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反正有系统兜底，死不了。
挂逼的快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耐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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