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把望海坡的雾气染成淡金色，陈老五就背着帆布包出了门。包里装着他昨晚翻出来的旧录音笔——当年在山里看林场时用的，电池早就没电了，他特意找村里的电工换了块新的，还揣了块野猪皮，说是录猎狗叫声时能让声音更“凶”。走到村口时，王三秒已经骑着电动车在等，车筐里放着刚买的馒头和豆浆，还有一沓崭新的电池。
“昨晚没睡好？眼泡都肿了。”陈老五拍了拍三秒的肩膀，瞥见他眼底的红血丝。三秒笑了笑，递过豆浆：“想着今天要弄驱兽设备，有点兴奋，没睡踏实。”两人边吃边往镇上走，晨光透过路边的白杨树，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风里带着玉米灌浆的甜香，让人心里敞亮。
镇上的电器店刚开门，老板正忙着擦柜台，看见两人进来，赶紧迎上来：“是来拿音箱的吧？我早就给你们留好了，音质绝对顶呱呱！”说着从里屋搬出一个银灰色的便携音箱，箱体上印着“户外防水”的字样，旁边还堆着几根充电线和备用电池。
陈老五没急着看音箱，先蹲下来摆弄了半天，手指敲了敲箱体：“这材质不行，夜里在地里磕着碰着容易坏，有没有更耐造的？”老板愣了愣，又抱出一个黑色的音箱，个头比之前那个小一圈，却更沉：“这个是军工级材质，防摔防水，续航能到十五个小时，就是贵点。”
陈老五接过音箱，掂量了掂量，又让老板插上电试了试音量。当最高音量的音乐响起时，店里的玻璃杯都跟着震，老板赶紧调低声音：“这音量，半里地外都能听见，野猪肯定吓得不敢靠近！”三秒也觉得合适，当场付了钱，陈老五却没停，又让老板加了个外接喇叭：“多一个喇叭，声音更立体，野猪听着像真有猎狗在四周，更害怕。”
从电器店出来，两人直奔陈老五的老房子。院子里，大黄、黑炭和灰灰早就等得不耐烦，看见陈老五，立刻围上来蹭腿。陈老五从帆布包里掏出野猪皮，放在院子中央，又把录音笔和手机都摆好：“先录警告吠，得让猎狗盯着野猪皮叫，这样声音里有怒气，威慑力才强。”
三秒赶紧打开手机录音功能，陈老五则蹲在地上，指着野猪皮对大黄说：“大黄，叫！把它赶跑！”大黄立刻竖起耳朵，盯着野猪皮龇牙，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接着猛地抬起头，“汪汪汪”的警告吠声在院子里炸开，声音尖锐又凶狠，连旁边的黑炭和灰灰都跟着叫了起来，三只狗的叫声混在一起，像真的遇到了敌人。
“好！就是这个味儿！”陈老五兴奋地喊，三秒举着手机，手都不敢抖，生怕错过一个音节。录完警告吠，又录追逐声——陈老五拿着野猪皮在前面跑，三只狗在后面追，“汪汪”的叫声里带着急促的喘息，还有爪子踩在地上的“哒哒”声，真实得仿佛能看见猎狗追逐野猪的场景。
“还得加点狼叫的声音，野猪更怕狼。”陈老五擦了擦额头的汗，从手机里翻出以前在山里录的狼叫音频，“这是我去年在林场录的，真狼叫，不是合成的，你听。”手机里传来低沉又悠长的狼嚎，院子里的三只狗瞬间安静下来，耳朵紧紧贴在背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三秒赶紧把狼嚎声和猎狗叫声剪在一起，先放一段狼嚎，再接猎狗的警告吠，最后是追逐声，循环往复。陈老五听了，又让他调整了音量：“狼嚎声要低一点，像在远处，猎狗叫声要高一点，像在近处，这样野猪以为周围既有狼又有猎狗，肯定不敢来。”
调整完音频，两人又开始摆弄音箱。陈老五把音箱固定在一个铁架上，铁架是他从老房子里翻出来的旧农具，刚好能架在守夜棚旁边，还在音箱外面套了个防水袋：“夜里要是下雨，也不怕进水。”三秒则把备用电池都充好电，装在一个布袋里，挂在音箱旁边：“万一电量不够，随时能换。”
忙到中午，驱兽设备终于弄好了。两人扛着音箱和铁架，往合作社的地里走。路过村里的小卖部时，马春花和老陈老五已经在等，马春花手里拿着个保温桶，里面装着热乎的米饭和炒菜：“知道你们肯定没吃饭，特意做了点，先垫垫肚子。”
四人坐在田埂上，就着风吃饭。陈老五一边吃，一边给大家讲山里的故事：“以前有次林场闹野猪，我就是用这法子，把狼叫和猎狗叫声放在一起播放，夜里播了三天，野猪就再也没来过。”老陈老五听得入了迷，连酒都忘了喝：“还是你有办法，咱们这些老庄稼人，就想不到这些新鲜招。”
吃完饭，大家一起把音箱架在守夜棚旁边，接通电源，按下播放键。先是低沉的狼嚎，在望海坡上回荡，接着是猎狗凶狠的警告吠，最后是急促的追逐声，声音在玉米地里扩散开来，连远处的松林里都传来回声。地里的社员们听见了，都围过来看，李婶笑着说：“有这声音，别说野猪了，我夜里都不敢往这边走！”
陈老五又调整了音箱的角度，让声音能覆盖整个种植地：“这样不管野猪从哪个方向来，都能听见声音。”他还在音箱旁边挂了个小灯，夜里亮着，像有人在看守：“野猪怕光，再加上声音，双重保险。”
三秒看着眼前的驱兽设备，心里彻底踏实了。从最开始的慌乱，到后来的不断尝试，再到现在的“声光电”结合，每一步都离不开大家的帮忙。他想起爷爷说的话，庄稼人就得抱团，遇到困难时，你帮我一把，我帮你一把，再大的坎也能跨过去。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陈老五要回山里看看猎狗，三秒送他到村口。陈老五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这设备肯定管用，要是有啥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三秒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山路尽头，心里满是感激——要是没偶遇陈老五，合作社的野猪问题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回到地里，马春花正在给音箱换电池：“我跟社员们商量好了，每天轮流来换电池，检查设备，保证夜里声音不停。”老陈老五也说：“我夜里睡不着，也来这边转两圈，帮着看看。”
三秒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听着音箱里传来的猎狗叫声和狼嚎，心里暖烘烘的。他知道，这次的野猪问题，终于要彻底解决了。而这，只是合作社发展路上的一个小插曲，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但他不怕——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这么多并肩作战的伙伴，有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他相信，合作社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望海坡会越来越热闹。
夜里，三秒没有再守夜，而是回到了家。躺在床上，他还能隐约听见远处传来的猎狗叫声，心里踏实得很。他想起这阵子的辛苦，想起社员们的支持，想起陈老五的帮忙，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他知道，明天一早，当他再去地里时，一定会看到庄稼安然无恙，看到社员们脸上的笑容，看到望海坡上满满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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