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的瞳孔因震惊而微微收缩,他看着林清瑶,这个女人总能在最绝望的境地,以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迅速找到反击的刀刃。
“图?”他低声重复,晨光透过漏风的屋顶,在她细长银针的针尖上折射出一点森然的冷光。
“对,一张她看得懂,却吃不下的图。”林清瑶不再解释,上前一步,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扯开了沈渊本就松散的衣襟,露出他肌理分明的胸膛。
她的手指冰凉,划过他温热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沈渊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却并未阻止。
在刚刚那场识海共沉中,他们窥见了彼此最深的核心秘密,这种赤裸的坦诚,远胜于任何肌肤之亲。
林清瑶的目光专注地落在他左胸心脏的位置,那里,正是识海中“守心印”罗盘的具象投射。
她拈起一根针尾扁平如钥匙的银针,没有刺入,而是以一种极其精妙的力道,在皮肤表层轻轻划过。
那不是割裂,更像是用笔锋在最上等的宣纸上勾勒工笔。
随着她的动作,一道道极细的、肉眼几乎无法察变的红痕在他胸口浮现,彼此勾连,交错纵横,迅速构成了一幅玄奥繁复的微型阵图。
她的动作快得惊人,指尖翻飞间只留下残影,仿佛这幅图早已在她心中演练了千百遍。
沈渊只觉得胸口处先是微痒,继而化作一种奇异的灼热感,仿佛有一团无形的火焰正在顺着那些纹路燃烧,直透心肺。
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当最后一针落下,阵图闭合的瞬间,那股灼热感骤然收缩成一点,疯狂地向他心脏深处钻去!
“呃!”
沈渊猛地弓起身,一股撕心裂肺的呛咳感从喉咙深处涌出。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林清瑶迅速抽身,冷眼旁观。
“咳……咳咳!”
终于,伴随着一声剧烈的呛咳,他喉头一甜,猛地张口,吐出了一块黏连着血丝的漆黑之物。
“咚”的一声,那东西掉落在铺地的干草上,竟发出金石般的脆响。
沈渊大口喘着气,低头看去。
那是一块不过指甲盖大小的黑石,质地非玉非铁,表面却天然生成了某种扭曲的龙纹,其形状,竟与他随身佩戴的镇国玺一角碎片有七分相似!
更诡异的是,当林清瑶俯身靠近时,竟从那黑石内部,隐约听到了一阵微弱至极的心跳声。
一声,又一声。
那频率,那节律……竟与多年前,他们在皇陵地宫深处感受到的巫王搏动,别无二致!
“是‘影心蛊’的母石。”林清瑶的声音冷得像冰,“以帝王之血喂养,再用南疆秘术炼化,就能完美复刻出帝王的心律脉象。它在你体内,就像一个伪造的信标,不断向外传递着‘你还活着’的假象,哪怕你真的死了,只要这石头还在,从脉象上听,你依旧是个活人。”
沈渊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难看。他瞬间明白了。
这东西,是为了伪造继承资格!
楚晚晴弑父的手段,远比他想象的更加阴险。
她不止是毒杀了父皇,更提前用这东西复制了父皇的心律,在某个替身或是傀儡身上再现。
如此一来,她便能操控一个“活着”的先帝,颁布任何她想要的诏书!
而能提前在先帝身上种下此等恶毒之物的,绝不可能是七岁的他,也不可能是普通的宫女。
此人,必须是能贴身伺候先帝,又同时精通南疆巫术与皇室密仪的绝对心腹!
答案,已昭然若揭。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破旧的柴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一道身影踉跄着冲了进来,不等站稳,便重重单膝跪地。
来人正是沈昭。
他脸色惨白,双目赤红,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猛地伸手,一把撕开自己的衣领,露出了紧绷的脖颈。
只见他脖颈右侧的皮肤之下,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游走、凸起,那轮廓……竟在慢慢聚合成一面微型的铜镜!
“皇兄……清瑶……”沈昭的牙齿磕碰着,声音像是从漏风的喉咙里挤出来的,扭曲而痛苦,“她……楚晚晴她说……只要我让她看见你们……看见你们在做什么……她就……放我自由……”
他口中的“她”,不言而喻。
这个所谓的隐秘盟友,竟成了楚晚晴安插在他们身边最危险的一只眼睛!
沈渊眼中杀机暴涨,刚要起身,却被林清瑶抬手拦住。
她一步未退,反而冷静地上前,无视沈昭脖颈上那恐怖的异变,纤长的手指精准地按在了他喉结下方三寸的位置。
指尖微一用力,她闭上眼,仔细感知着那里的脉动和气息。
一息,两息……
她猛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在那狂乱的脉象之下,藏着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的药息波动。
是三年前,她还在药宗时,亲手炼制出的“哑莲毒”。
此毒无色无味,却能潜伏数年,只待引子激发。
“张嘴。”林清瑶从袖中取出一枚蜡封的无色药丸,以不容抗拒的语气命令道。
沈昭痛苦地摇头,似乎本能地在抗拒。
林清瑶却只是捏着药丸,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十五岁那年,随先帝去南疆围猎,在驿站喝下的那碗解暑的酸梅汤,是我换的。”
沈昭全身一僵,赤红的
趁他失神的瞬间,林清瑶屈指一弹,药丸精准地射入他口中,入口即化。
不过眨眼功夫,一股清凉之气顺着他的喉管直冲天灵。
沈昭眼中翻涌的黑雾肉眼可见地退散了片刻,痛苦的神情被瞬间的清明所取代。
就是现在!
他猛地抬起另一只手,狠狠砸向自己的靴底。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鞋底裂开,一张用油布包裹得极紧的地图被他用尽全身力气抛了出来!
“走……快走!”他用尽最后一丝清醒,嘶吼出声,“三条路……血印那条……是陷阱!”
话音未落,他脖颈上的镜形凸起光芒大盛,剧痛让他再次蜷缩倒地,疯狂抽搐。
林清瑶看也不看他,弯腰捡起地图塞入怀中,转身一把扶起还有些虚弱的沈渊:“我们走。”
两人快步走出柴房,清晨的薄雾带着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远处山道上,一辆不起眼的空马车早已静静等候,车辕上,一个模糊的药宗遗徽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就在沈渊要上车的刹那,林清瑶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回过头,望向柴房里那个仍在地上痛苦挣扎的身影。
没有丝毫犹豫,她并指如刀,在自己另一只手的指尖上轻轻一划,一滴殷红的血珠滚落。
她疾步返回,在沈昭因剧痛而扭曲的额心,用那滴血,迅速写下了一个古朴的“守”字。
血字烙印,未干先融。
沈昭全身猛地一震,如同被九天玄雷劈中!
他脖颈上那面即将成型的镜形凸起,竟像是被烈火灼烧的蜡块,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变形,甚至有黑色的脓液从皮肤下渗出,带着一股焦臭。
做完这一切,林清瑶收回目光,俯身拾起被沈渊吐出的那枚冰冷的黑石。
此物既是楚晚晴布下的死棋,或许,也能成为撬动她根基的唯一活子。
她掂了掂那枚黑石,走向柴房外那口早已干涸的枯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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