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那个旧香囊和林家沾边的事,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林芷心里。她面上不显,依旧按部就班地照料着药房里的两位病人。锦书恢复得越来越好,已经能帮着陈伯做些轻省活了。墨竹虽然还是容易疲乏,但咳嗽少了,头疼发作的间隔也长了,整个人看着精神不少。
这天,外面难得出了大太阳。陈伯指挥着小厮把库房里一些需要防潮的药材搬出来晾晒,药房院子里铺开一片。趁着日头好,墨竹也把自己那点仅有的贴身小物件拿出来,摊在靠窗的矮桌上晒晒霉气。那个褪色的旧香囊也在其中。
林芷正低头研磨珍珠粉,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那边。香囊被摊开放在一块干净的布上,那个模糊的绿色符号在阳光下显得更清楚了些。林芷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既不引起墨竹怀疑,又能找机会仔细看看那个符号,说不定能确认更多细节。
“哎呀!”外面院子里突然传来陈伯一声气急败坏的喊,“笨手笨脚的!看着点脚下,那筐老山参须差点让你踢翻了!”
紧接着是几声慌乱的道歉和小跑声,似乎有人差点绊倒,碰倒了架子。
这一下动静不小,把窗边正专心晒东西的墨竹吓了一跳,手一抖,胳膊肘不小心带到了矮桌边缘。摊开的布巾被扯动,上面那个小小的旧香囊被带得滑了下去,正好掉在墨竹脚边一个放杂物的竹筐里。竹筐里有些剪碎的布头、废纸和刚清理的药渣。
墨竹“啊”了一声,赶紧弯腰去捡。林芷也放下药钵快步走了过去。
“没事吧?”林芷问。
墨竹已经把香囊捡了起来,宝贝似的拍了拍灰,检查着:“还好还好,没弄脏……”她话没说完,目光落在香囊一角,脸上露出心疼的神色,“糟了!这里……好像刮破了一点!”只见香囊侧面靠近那个绿色符号的地方,布料被竹筐里一个尖锐的碎木茬划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露出了里面灰扑扑的填充物。
墨竹用手指小心地捏着破口处,懊恼地说:“都怪我,没放稳当……”她下意识地想把里面的填充物塞回去,手指却在破口处碰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似乎不仅仅是普通的艾草或干花填充物?
就在墨竹想仔细看看时,外面陈伯的嗓门又响起来,带着明显的火气:“墨竹,别老在屋里闷着,出来晒会儿太阳,活动活动腿脚!一天到晚蔫着,好得也慢!”
陈伯是出于好心,吼这一嗓子是想让墨竹出来透透气。墨竹被他一吼,也顾不上研究香囊破口了,赶紧应了一声:“哎,就来了!”她随手把香囊往枕头里一塞,顾不上仔细收拾桌上其他小东西,就起身慢慢往外走。
刚才墨竹捏着破口时,林芷眼尖地瞥见,里面露出的填充物缝隙中,似乎夹着一点……不是草絮也不是香料,像是折叠得很小的、颜色发黄的纸?
“阿芷姑娘,麻烦你帮我把桌上这些先收一下,我出去透口气就回来。”墨竹走到门口,想起来,回头对林芷歉意地说。
“好,你去吧。”林芷应着,走到窗边矮桌前。
桌上摊着墨竹的几件小东西:一把旧木梳,一根褪色的红头绳,还有几颗磨圆了的小石子。林芷的目光落在了那块铺东西的干净布巾上。刚才墨竹走得急,旧香囊是抓走了,但布巾上还残留着一点从香囊破口里漏出来的、灰扑扑的填充物屑末。
林芷的心跳快了几分。她不动声色地用手指捻起一小撮那灰末,凑近看了看。是普通的艾草灰和一些干花瓣碎末,没什么异常。但她的心思全在墨竹刚才揣走的香囊上。那里面露出的黄纸……到底是什么?会是线索吗?
她快速收拾好桌上的小物件,放回墨竹床头的木匣里。然后走到药房门口,假装看院子里晾晒的药材和走动的人。墨竹正被锦书扶着,在院角慢慢溜达,陈伯在不远处指挥着小厮翻药材。
林芷看准没人注意药房这边,迅速转身回到墨竹床边。墨竹刚才放香囊时似乎就是随手塞在了枕头底下。林芷的手指有些发凉,她知道这样做很不地道,但王爷的警告、墨竹的梦呓、林家的符号、还有那神秘的绿裙子……这一切都逼得她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屏住呼吸,伸手轻轻掀开墨竹的枕头。
那个旧香囊果然躺在下面。侧面那道被木茬划破的口子清晰可见,大概有指甲盖那么长。
林芷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她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探进那个破口里,避开填充的草絮,果然摸到了一小块折叠得非常紧实、质地有点硬的薄片。她轻轻捏住边缘,极其缓慢地往外抽。
一小块折叠成小方块的、发黄的薄纸片被抽了出来。纸片边缘已经有些磨损起毛,显然是藏在里面很久了。
林芷迅速将纸片攥在手心,把香囊放回原处,枕头盖好。整个过程不过两三息的时间。她快步走到自己平时配药的角落,背对着门口和窗户,借着整理药材的动作掩护,才敢低头,紧张地小心展开那叠得紧紧的纸片。
纸片很小,展开也只有半个巴掌大。上面既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只有几行用极细的炭笔写下的、娟秀却带着点急促的字迹:
“提防绿漪阁附近的人!”“玉佩乃信物,万不可显露于人前!”“娘万不得已,盼儿平安长大,远离是非。”“切记切记!”
绿漪阁?玉佩信物?娘?
林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来,绿漪阁……她听锦书说过,那是王府西北角一处很僻静的旧院落,据说以前是存放些老档案旧文书的地方,后来旧彻底闲置了,只有几个老仆偶尔去打扫一下。哪里怎么会和墨竹扯上关系?还特意警告她要“提防”?
“玉佩是信物”……这和墨竹梦里喊的“玉佩”对上了!果然是她娘留给她的重要东西!但“不可显露人前”……
“娘不得已,盼儿平安长大,远离是非。”——这字里行间透着浓重的不安和托付的意味,墨竹的娘,到底卷入了什么“是非”?这和林家又有什么关系?
这张藏在香囊夹层里多年的纸条,像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照亮了眼前的迷雾,却又照出了更黑更深的谜团。
“阿芷姑娘。”门口传来锦书的声音,“墨竹说有点凉,想回屋了。”
林芷猛得飞回神,飞快将纸条重新折紧,塞进自己袖袋最隐蔽的夹层里,心跳如擂鼓。她转过身,脸上努力挤出一点笑容:“哦,好!快进来吧,别吹着风。”
看着锦书扶着略显疲惫的墨竹走进来,林芷的手在袖子里死死攥着那张小小的纸片,只觉得那张纸烫得吓人。
这王府里的水,果然深得能淹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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