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实验室的警报撕裂寂静。
刺耳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监控屏幕上,李锐的身体剧烈抽搐,四肢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床单已被冷汗浸透。
他的嘴一张一合,声音断续却清晰:“不要打开门……零号要出来了……他会吃掉我们的梦……”
陆昭几乎是撞开隔离室门冲进去的。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双眼睛——瞳孔扩张至极限,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白色,如同蒙尘的玻璃珠,毫无焦距地映着头顶惨白的灯光。
这是“红眼计划”晚期受试者的标志。
也是意识被覆盖前的最后一道崩溃信号。
陆昭没有犹豫,迅速关闭房内所有光源,只留下角落一盏暖黄的小台灯。
他蹲下身,与李锐视线平齐,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某种奇异的稳定节奏:“李锐,听着,你现在是安全的。”
他模仿父亲当年安抚失控嫌疑人时的语调——那种缓慢、坚定、仿佛能穿透混乱情绪的声音。
“那个声音……不是你的想法,是别人塞进来的。”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按压对方手腕内侧的神门穴,刺激迷走神经以减缓心率,“你记得我是谁吗?我是陆昭。你信任我,对不对?”
三秒停顿。
“你是你自己。”他重复,语气加重一分。
又是一次按压,一次低语。
“你是你自己。”
第三次。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一急一缓,渐渐趋于同步。
监控仪上的波形从狂乱的锯齿慢慢拉平,心率回落,血氧回升。
最令人窒息的是那双灰白的眼眸——终于泛起一丝湿润的光泽,瞳孔开始收缩,重新聚焦。
李锐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溺水者浮出水面。
他睁开眼的第一句话,让陆昭脊背发凉:
“他们把你录进了系统……你是最后一个没被覆盖的原始模板。”
凌晨四点,档案室。
陆昭坐在昏暗的光线下,面前摊开数十份残破的纸质文件和加密U盘导出的数据流。
这些是“红眼计划”仅存的碎片,藏在父亲旧同事家阁楼十年之久,编号模糊,内容残缺。
但现在,结合李锐断续的记忆片段,它们开始拼合成一幅令人战栗的图景。
“零号实验体”,从来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个体。
而是一套可迁移的意识框架——通过采集高共情力者的记忆模式、情绪反应、甚至潜意识语言习惯,构建出一个能够自我复制、远程投射的心智病毒。
它不杀人,而是“替换”人。
用他人的恐惧、执念、创伤作为养料,在无数大脑中悄然生根,最终将宿主变成它的回声。
xN09Δ中的“Δ”,并非实验代号,而是“delta Shift”——意识转移的启动密钥。
而他自己,因童年经历完整、心理结构稳定、且从未接受过任何外部脑波干预,成了整个系统中唯一未被污染的“纯净源”。
换句话说,他是这个认知瘟疫里的天然抗体——也是唯一能承载“零号”完全形态的容器。
手机震动。
白袍医生发来一段语音,背景嘈杂,像是在疾驰的车上。
“我们错了……当年以为是在研究共情机制,其实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老人的声音罕见地颤抖,“韩明远没死。他在‘11·23案’后就被接入了初代网络,身体焚毁于疗养中心大火,但意识……早就被拆解成数据流,藏进了系统的裂缝里。他不是凶手——他是第一个成功逃脱肉体限制的‘存在’。”
陆昭盯着屏幕,指尖冰凉。
所以那些异常事件不是随机爆发,是苏醒的征兆;那些孩子梦见的白大褂,不是幻觉,是集体接收到了一段被激活的记忆残影;那首《月光谣》,也不是巧合——它是钥匙,是他童年最深的安全感,正被反向利用来瓦解他的防线。
上午十点,老赵推门而入,脸色铁青。
“出事了。”他将三张现场照片甩在桌上,“康宁中心三个高管,昨晚同时死亡。没有外伤,没有中毒痕迹,法医说是心理性猝死——极度恐惧导致心脏骤停。”
陆昭俯身看去。
每具尸体双眼圆睁,嘴角向下拉扯,凝固在极致的惊骇中。
更诡异的是,他们手中都紧紧攥着一张A4纸,打印着五个墨迹未干的字:
他醒了。
他快速调取三人电脑的最后访问记录,发现共同点:同一Ip地址,最后一次连接时间均为凌晨1:17——正是李锐发作后的十分钟内。
归属地显示为市郊废弃变电站。
地图放大后,陆昭呼吸一滞。
那里,曾是“心启疗养中心”的备用电源枢纽。
十年前大火当晚,电力系统曾出现长达十七分钟的异常波动——当时被认为是线路短路,如今看来,更像是某种脱离主控的自主唤醒程序正在运行。
“这不是谋杀。”他低声说,目光如刀,“是献祭。他们在为‘零号’回归腾出通道——清除所有知道真相的人,留下通往核心的路径。”
老赵皱眉:“你要去?”
陆昭没回答。
他只是缓缓合上笔记本,望向窗外渐亮的天际。
云层厚重,城市依旧运转如常,可他知道,某种东西已经醒了。
它不在某处,而在所有地方——藏在广播的杂音里,藏在孩子的梦境中,藏在每一个听见《月光谣》却莫名心悸的人脑海深处。
而它正在寻找一扇门。
一扇只能由“纯净源”开启的门。
他站起身,走向实验室深处那台尘封已久的全息神经对接终端。
手指悬停在启动键上方,久久未落。
他知道一旦接入,可能再也分不清哪些念头属于自己,哪些来自那个藏在系统裂缝里的“人”。
但他也知道——
如果他不先进入梦中,那么终有一天,所有人都将活在他的梦里。
中午十二点,阳光斜切进实验室的防爆玻璃窗,在金属地面上投下一道锋利的光刃。
空气里弥漫着臭氧与冷却液混合的气息,像是暴风雨前的低气压,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陆昭站在全息神经对接终端前,指尖终于落向启动键。
“你真的想清楚了?”白袍医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苍老却锐利,像一根针刺破即将膨胀的气球,“‘红眼计划’不是系统,是活的认知寄生体。它会读取你的记忆、模仿你的情感、甚至利用你最深的执念来瓦解防线。一旦你接入,没人能保证切断后你还完整。”
陆昭没有回头。
他只是缓缓戴上那副布满生物传感器的全息反馈头盔,外壳上蚀刻着早已被封存的项目编号:xN09Δ。
“我不是去对抗它的。”他轻声说,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我是去让它看见——它永远成不了我。”
头盔闭合的瞬间,世界骤然熄灭。
下一秒,意识如坠深渊。
猩红的空间在眼前炸开,如同浸泡在血浆中的梦境。
无数扭曲的人影在虚空中浮沉,嘴巴开合,发出无声的尖叫。
哭声、笑声、孩童哼唱的《月光谣》层层叠叠,交织成一张精神蛛网,试图缠绕他的思维。
而中央,站着那个“人”。
韩明远的轮廓披着李锐的脸,嘴角扬起不自然的弧度,仿佛两具灵魂被强行缝合。
“陆昭,你终于来了。”声音温柔得令人作呕,带着某种久别重逢的悲悯,“你知道吗?我用了十年,才把你的声音录清楚……每一个语调起伏,每一次呼吸停顿,我都复制了上千遍。”
数据流如潮水般涌动,空间开始重构——疗养中心的走廊、父亲牺牲的雨夜、母亲临终前的病房……全是陆昭的记忆碎片,被它精心剪辑、重组,变成一场沉浸式的心理凌迟。
“我不是他。”那影像微笑着,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串跳动的脑波频率图谱,“我是所有被你救下的人留下的回声——他们的恐惧、感激、依赖……都成了我的养分。而你,将是我的新躯壳。最完美的容器,不该浪费在孤独的清醒里。”
陆昭站在原地,任由那些画面冲刷自己。
但他没有眨眼。
他在听。
听这空间里唯一不对劲的东西——那一丝极其细微的延迟。
每当“韩明远”引用某句父亲的话时,声音总会慢0.3秒,像是从数据库里调取的录音。
它在模仿,却无法理解。
于是他忽然笑了。
语调一转,不再是自己的声音,而是低沉、威严、带着旧时代刑警特有的压迫感——那是陆振华当年训诫连环杀手时独有的语气:
“韩明远,你连做梦都学不像他。”
虚拟空间猛地一颤。
猩红褪去半寸,露出底下灰白色的底层代码。
那些重叠的哭喊戛然而止,仿佛程序遭遇了无法解析的指令。
陆昭向前一步:“你说你是回声?可回声不会质疑源头。而我——会。”
他张开双臂,主动迎向那片吞噬一切的精神洪流。
“来吧。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怕‘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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