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沈砚躺在床上,仍了无睡意。
一想到回京之后,母亲必会重提婚姻之事,心下便愈发纷乱。当下披衣下床。
拉开门,当空一轮圆月。
四下寂静,只听得见虫鸣和塘中水声。
视线扫过院中,他却是骤然一惊——有人!
不远不近,就在在院中石桌旁,有个人坐着。这么晚了,竟然也有人跟他一样也睡不着?
待那人闻声回过头来,他心中竟升起一股异样,似有警觉也有欣喜。
——叶淮西?
叶淮西是因为脑子里有太多事,睡不着,于是干脆起来到院中坐坐。
坐了没多久,听到身后开门声,一回头,竟然是沈砚!
一身青灰袍子,外罩墨色罗地氅衣,乍一看去风度翩翩。
大晚上的,又没人,也要穿的这么……人模人样吗?叶淮西盯着沈砚的一身行头,在心里腹诽。
下一刻只见那人整了整衣衫,朝自己这边过来了。
叶淮西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
“你怎么也在这儿?”沈砚人还未到跟前,话先出口。
叶淮西:我不能在这儿吗?
“哦……睡不着。”叶淮西移开目光,去看月亮。
“今晚的月亮确实挺圆的。”
叶淮西:还用你说?
“嗯,是……又圆又亮。”
……
虫鸣声此起彼伏,可能是因为太安静了,衬得虫鸣声越发高昂。
“那案子……”
“你今晚……”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都不说了。
“你先说……”
“你先说……”
这回又是异口同声。
两人都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沈砚道:“今晚不说案子,越说越睡不着。”
叶淮西:“行,你刚想说什么?”
沈砚看了看她,“你今晚似乎跟以前不同……”
“哪里不同?”
沈砚想了想,略一沉吟,“似乎……在生气。”
一丝慌乱在叶淮西眼中一闪而过,在夜色的掩盖下,沈砚并未察觉。
“你看错了,我没有生气。”叶淮西否认。
过了一会儿又道:“可能是因为案子。”
一阵风吹来,虽是夏夜的晚上,也略有些微凉。
沈砚解下氅衣,刚准备起身给叶淮西披上,对方出手制止,“不用。”
沈砚停住,将氅衣递过去,“那你自己披。”
叶淮西撇了撇嘴,知道自己拗不过,只得照他的话做。
氅衣上有淡淡的松木香气,清冽淡雅,有点好闻。
“我记得叶姑娘是黄州人?”
沈砚猛不丁冒出一句,叶淮西一愣,脸刷地红了。
刚才自己在干什么?在闻一个男人的衣裳吗?
叶淮西稳了稳心神,不答反问,“……沈大人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沈砚讪讪一笑,“这不是正好跟叶姑娘在月下偶遇,不聊案子那就聊点别的。”
“黄州是个好地方,昔日沈某有幸一游,至今难忘,下次有机会叶姑娘可得带我好好转转。”
叶淮西微笑着点头,那日自己随口胡诌的地方,他还当真了。
“问了我这么多,沈大人不妨说说你自己呢?”
沈砚身子往前凑了凑,一脸真挚,“叶姑娘想听什么?”
“都行啊,比方说沈大人是哪里人氏,家中都有谁?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我这个人其实乏善可陈,顺天府人氏,家中父母,还有兄长和小妹,没有特别喜欢的,也没有特别讨厌的……”
叶淮西暗忖:问是问不出来的,还是得靠莫黎去查了。
一阵困意袭来,叶淮西打了个哈欠,将身上氅衣解下来递给沈砚,“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歇息了,沈大人也早些回吧。”
沈砚接过氅衣,“叶姑娘先回,我稍等片刻。”
氅衣上传来温热触感,正在沈砚手心的位置,他抬头去看头顶那轮月亮,“此等夜色,实在难得。”
叶淮西冲他礼貌性地笑笑,转身回房。
第二日早上,叶淮西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醒来一看,日头已经老高,却是自己睡过头了。
门刚打开,莫黎急匆匆地就进来了,神色有些慌乱,“哎哟,你搞什么?敲半天不开门,头一回见你起这么晚,还以为你怎么了。”
叶淮西打了个哈欠,“我没事,就是昨天睡的晚。”
莫黎诧异,“睡得晚?我昨天走的时候也不晚啊,走的时候你不是已经睡了吗?”
叶淮西伸了一半的懒腰骤然停住,神色逐渐变得凝重。
莫黎见她那样子,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吓得赶紧上前查看。
谁知叶淮西在这时候突然开口,“等等,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一个字都别漏。”
“刚才的话?我刚才说我昨天走的时候也不晚,走的时候你不是已经睡了吗?”
“对,你为什么以为我那时候已经睡了?”
莫黎:“我刚到院子里,就见你房里熄灯了啊,熄灯了不睡觉干吗?”
叶淮西:“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半夜又起来,出了屋子,还在院中碰到了沈砚?”
莫黎大吃一惊,“沈大人?孤男寡女……你们在院中干什么?”
叶淮西正色道:“那不是重点?”
莫黎:“那重点是什么?”
叶淮西眸色深沉,“重点是,如果朱承业当晚是伪装成早早入睡,其实他后面又起来,瞒过所有人,偷偷出府呢?”
得,又是案子,这人已经完全钻到案子里了。
“沈大人不是已经让人排查过了,朱承业初七傍晚时分回的裕王府,中间去了趟王夫人院中,也没待多久,亥时就回去了,后面没再见他出去过。”
“没人见他出去,不代表他没出去?”
莫黎疑惑,“你什么意思,裕王府前前后后,总共就那几个门,守门的又没眼瞎,一个大活人进出会看不到?”
叶淮西:“这就是我们之前一直没有往那里怀疑的原因,事实可能是那晚朱承业出去了,有人替他打掩护。”
“一个大活人,打掩护?……”
……
“马车!”半响,莫黎恍然大悟,“那辆马车有问题,那个丫鬟秋棠,她在撒谎?”
叶淮西思索道:“秋棠是王氏的贴身丫鬟,以王妃突染风寒为由,情况紧急,门子不便严加盘查,朱承业便能躲在马车里面出府,甚至可以把朱承嗣的尸身一并藏在马车里,带出府抛尸。”
莫黎:“那现在要证实我们的猜测,秋棠是关键,只要她能指认,朱承业就跑不掉。”
她转身就往外跑,“我这就去找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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