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符钉进雷眼的刹那,整片劫云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风停了,浪凝了,连寒星咳出的那口血沫都悬在半空,没落下去。
我站在原地,掌心还残留着酒壶碎片燃烧后的余温。指缝间有黑烟缠绕,像条不甘心的小蛇往上爬,被我随手一抖,甩进了石缝里。
头顶的劫云开始崩解,不是轰然炸裂那种痛快的碎法,而是从内部一点点瓦解,像是谁往铁锈上浇了酸水,悄无声息地烂了个透。
寒星喘着气靠在岩壁边,手撑着双戟勉强站直:“主上……赢了?”
我没答。
赢没赢,得看接下来这一步能不能走通。
我抬手,指尖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笔锋转折处带着《天命漏洞手册》里记过的“龙息归源律”。这玩意儿原本是批注在龙宫护阵第三柱旁的一行小字,说白了就是让失控的龙气回家吃饭的暗号。
眼下散落在伪仪式环里的那些龙珠碎片,个个跟喝多了灵液的醉汉似的乱飘,不靠点规矩喊不回来。
我刚写完最后一个收尾勾,寒星就懂了。
她没等我开口,双戟交叉胸前,血契纹路一闪,释放出之前压下的冥河威压余波。那股低频震荡波荡出去,正好和我画的律条共振。
空中那些碎片顿了一下,随即像听见开饭铃的野狗,齐刷刷调头朝我掌心飞来。
一片、两片……总共十七枚。
最后一片落入手心时,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像是锁扣合上。
我低头看去,掌中龙珠微微发烫,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痕,但并不影响它与另一物共鸣的趋势——那是嵌在岩壁上的天命图残片。
它一直就在那儿,灰扑扑的像块被遗忘的旧碑,边缘参差不齐,明显被人硬生生掰走过一大块。
而现在,这块残片正轻轻震颤,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老熟人。
我走过去,脚步很稳。
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传来轻微的嗡鸣,像是某种沉睡的机制被逐步唤醒。
寒星跟在我侧后方半步距离,没说话,但手一直搭在戟柄上,随时准备出招。
我知道她在防什么——防这地方突然翻脸。毕竟天命图这种东西,从来不会乖乖让人补全。
我伸手,将龙珠贴向残片中央那个凹槽。
接触的瞬间,整块石壁猛地一颤。
不是震动,是“抽搐”。
就像活物触电。
紧接着,残片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金光从缝隙里渗出来,却不是向外扩散,而是往内收缩,像是在抵抗融合。
“还挺倔。”我冷笑。
左眼的琉璃镜下,异瞳悄然开启。
视野变了。
眼前的天命图不再是死物,而是一串流动的规则代码,密密麻麻排列成阵,第七行某个字赫然缺了半撇——正是“归位”二字中的“归”。
难怪验证失败。
我抽出鬼符,用尖端蘸了一滴指尖血,在空中补上那一撇。
动作轻巧,就跟老师批改学生作业一样。
“补好了。”
话音刚落,那滴血化作一道金线,融入图痕。
轰!
整个龙潭深处猛地一震,海水倒灌上来又退下,像是三界打了个嗝。
龙珠缓缓沉入凹槽,严丝合缝。
金光顺着图面蔓延开来,篆文逐一亮起,最终定格为八个大字:
**三界规则,在此补全。**
我没有动。
寒星也没动。
我们俩就这么静静看着那八个字浮在空中,像极了某次宗门大比时,考官给满分卷子盖的朱印。
片刻后,我才低声问:“感觉到了吗?”
她点头:“刚才……天地好像‘重启’了一下。”
“不是好像。”我说,“是真的重载了一遍底层逻辑。”
就像你修好了服务器里断裂的主链路,系统自动刷新了所有缓存。
只不过这次刷新的,是三界的运行协议。
我盯着图痕,忽然察觉一丝不对劲。
那股干扰还在。
不是来自外界,也不是劫云残留的能量乱流,而是藏在图痕内部,一段极其隐蔽的命运代码正在缓慢跳动,像是有人提前埋下的后门程序。
“篡律者,必留指纹。”我脑子里闪过手册里的一句批注。
手指一弹,一道漏洞之力顺着鬼符注入图痕中心。
下一瞬,那段代码轰然崩解。
没有爆炸,没有闪光,只是像沙雕城堡被潮水冲垮,无声无息地塌了。
与此同时,《天命漏洞手册》在我脑中浮现新一行字:
**规则补全,可改天命。**
我笑了。
笑得很轻,也很冷。
然后对着空气说了一句:“渊主,你输了。”
声音不大,但在这一刻,整个龙潭仿佛成了回音室,每个角落都在重复这句话。
寒星抬头看我:“主上,他能听见?”
“不一定。”我摇头,“但他一定会知道。”
因为当规则被真正补全的那一刻,所有非法接入的权限都会被系统自动踢出。
包括他藏在这套规则里的每一个影子、每一缕意识、每一次偷偷修改的参数。
他现在就像个被注销账号的黑客,站在登录页面上看自己曾经掌控的一切,再也碰不到。
我收回鬼符,却没有离开。
手掌仍贴在天命图上,能感受到其中流转的力量正趋于稳定。这不是结束,只是打开了那扇门。
寒星忽然皱眉:“主上,图痕……在变。”
我眯眼。
果然。
那八个古篆开始缓缓扭曲,线条重组,最后变成了新的四个字:
**逆鳞将现。**
我心头一跳。
不是因为这几个字的内容,而是它们出现的方式——这不是系统提示,也不是漏洞批注,更像是某种预言,在规则补全后自动激活的隐藏模块。
“看来。”我松开手,退后半步,“有人早就在这里埋了定时闹钟。”
寒星握紧双戟:“要不要……先毁了它?”
“毁不了。”我摇头,“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在操作规则,是规则自己开始运行了。”
就像一台沉睡已久的机器,终于接上了电源。
它要做什么,谁也拦不住。
我转身看向她,语气平静:“待会不管发生什么,别离我超过三步。”
她点头,眼神坚定。
就在这时,图痕边缘泛起一圈涟漪。
不是光,不是声,是一种无法描述的“错位感”,仿佛空间本身被轻轻折了一下。
然后,一个声音直接出现在我们意识里,没有通过耳朵,也不带情绪波动,却清晰得像是贴着耳膜说话:
“楚昭,你以为补全规则,就能跳出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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