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未亮,云栖观还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青色中。杨帆三人已收拾停当,准备踏上前往西南的征程。就在他们即将迈出道观大门时,山道上却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以及一道熟悉的声音。
“杨师,留步。”
杨帆抬眼望去,只见李国安穿着一身便装,独自一人快步走来,额角带着细微的汗珠,显然是连夜赶路,气息却依旧平稳。这位特殊部门的负责人,此刻脸上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李处长?”杨帆有些意外,示意阿明和陈雪稍等,“您怎么来了?”
李国安走到近前,目光在杨帆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他虽非修行中人,但常年接触各类超常事件和能人异士,眼力非凡,能感觉到杨帆身上那股愈发深邃、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气息,比之上次见面,又有精进。
“得知杨师近期可能远行,有些话,觉得还是当面说一下比较好。”李国安的声音压得较低,带着一种官方的谨慎,却又透着急切。
杨帆心念微动,将李国安引入观内,并未去静室,只是在那棵老松树下的石凳上坐下。阿明和陈雪默契地守在稍远一些的院门处,确保谈话不被干扰。
“李处长有何指教?”杨帆开门见山。
李国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密封档案袋,但他并未打开,只是将其放在石桌上,用手指轻轻点了点。
“杨师,我们合作几次,彼此也算有些了解。我知道您并非寻常之人,所行之事,所涉之秘,也远超普通范畴。”李国安组织着语言,措辞极其小心,“有些信息,以我的权限,无法直言,更无法提供任何书面证据。但我个人,基于对您能力的信任以及对潜在风险的判断,觉得有必要给您一个……方向性的提醒。”
杨帆目光扫过那个档案袋,又看向李国安紧绷的脸,心中已然明了几分。他平静地道:“李处长请讲,杨某洗耳恭听。”
李国安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更低,几乎如同耳语:“杨师可知,在我所能接触到的最高层级机密档案中,有一个分类,其保密等级甚至超过了战略武器部署图。”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每一个字的分量:“那个分类里,封存着的,并非他国谍报,也非未来科技,而是……一些无法用现有科学体系解释的‘痕迹’。”
“痕迹?”杨帆眉头微挑。
“是的,痕迹。”李国安重重点头,眼神锐利,“一些考古发掘中出现的、与所处时代文明程度完全不符的物件;一些在极端偏远地区记录到的、非自然、非人造的能量波动频谱;甚至……一些年代久远到匪夷所思的岩画或传说,其中描绘的景象,与现代天文学发现的某些星图,存在令人不安的、非巧合的对应。”
他的话语在这里停顿了一下,给杨帆消化的时间,然后才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吐露了核心:
“经过最顶尖的专家团队,长达数十年的、断断续续的、绝对保密的分析与推演,有一种……虽然未被官方承认,但在最高层极小范围内流传的……共识倾向。”李国安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石桌上划了一下,“那些痕迹,指向了……‘非地球文明’存在的可能性。”
非地球文明!
这五个字,如同重锤,敲在杨帆的心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从李国安这位代表着国家力量的人员口中,以如此隐晦而严肃的方式说出,其分量截然不同!
这与他从龟甲、从古籍、从自身突破感应中得到的线索,隐隐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李国安紧紧盯着杨帆的反应,见他虽然目光凝重,却并无太多惊骇之色,心中更是确定了几分自己的判断。他继续说道:“这些‘痕迹’的研究,被视为最高禁忌。不仅仅是因为其可能颠覆认知,更因为……所有试图深入挖掘、追寻其源头的研究项目,无论保密等级多高,最终都会遭遇各种各样的‘意外’——关键数据丢失、核心人员离奇死亡或失踪、甚至整个研究基地发生难以解释的事故……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阻止我们过于接近真相。”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所以,官方层面的态度是,封存,观察,但绝不主动深究,将其视为不可触碰的‘红线’。”他指了指桌上那个档案袋,“这里面,只是一些与此相关的、已被完全‘清理’过的、边缘案件的调查报告副本,或许对您识别某些类型的‘异常’有所帮助,但核心的东西,一丝也无。”
杨帆沉默了。李国安的话,如同拼图最后的关键几块,将他之前的种种发现和疑虑,串联成了一个更清晰、也更令人心悸的图景。
幽冥会寻找古老地脉节点,龟甲上记载的古老星图与祭祀,突破极境时那遥远的注视,古籍中“天外有客”的记载和先师“不愿受箓”的决绝,再到如今李国安暗示的、被国家视为最高禁忌的“非地球文明痕迹”……
这一切,都指向星空深处那可能存在、并对地球施加着影响的未知存在。
“我明白了。”杨帆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多谢李处长坦言相告。”
李国安见杨帆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松了口气,但神色依旧严肃:“杨师,您此次远行,目标恐怕不小。我无法提供官方支持,甚至无法承认这次谈话。只能以个人身份提醒您,万事小心。您所要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某些‘组织’或‘个人’。”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有些领域,水深得超乎想象。有些‘痕迹’,或许不仅仅是‘痕迹’那么简单。”
杨帆拿起那个档案袋,并未拆开,只是郑重收起。“我心中有数。”
李国安站起身,最后看了杨帆一眼,抱拳道:“保重。”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山道拐角,仿佛从未出现过。
杨帆独自站在院中,手中握着那份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档案袋,抬头望向已然大亮的天空。
天光之下,云卷云舒,一片澄澈。
但他知道,在这片澄澈之后,那无尽的星海深处,隐藏着这个星球最高等级的秘辛,以及可能存在的、淡漠的“注视”。
幽冥会的阴谋,或许只是这庞大冰山浮出水面的微不足道的一角。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西南方向,眼神锐利如刀。
无论水深几何,无论对手是谁,他都要去闯一闯。为了师父的传承,为了心中的道,也为了这片星空下,所有生灵那或许被“圈养”却不自知的……未来。
“我们走。”他转身,对等候在门口的阿明和陈雪说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三人身影,很快消失在蜿蜒的下山石阶尽头。云栖观重归寂静,唯有山风拂过,松涛阵阵,似在低语着那即将掀开的、波澜壮阔而又危机四伏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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