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中州的路比想象中更崎岖。马车行至青州与中州交界的“断云峰”时，前方的山路突然被崩塌的巨石阻断，碎石间隐约可见被人为撬动的痕迹，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又是玄虚宗的余党？”林风的灵脉网探过巨石，却没感应到熟悉的化虚气，反而捕捉到一丝极淡的草木清香，“不对，这气息很干净，像是……某种高阶木修留下的。”
凌辰翻身下马，源晶贴近碎石。周身五丈的灵域瞬间铺开，草木的呼吸、岩石的震颤、甚至地下水流的轨迹都清晰可辨。他指尖微动，灵域内的土元素悄然运转，几块嵌在石堆中的碎石突然自行脱落，露出后面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不是陷阱。”凌辰观察着缝隙边缘的草木，叶片上没有丝毫损伤，反而带着被灵气滋养的光泽，“有人在指引我们走这条路。”
钻进缝隙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条蜿蜒的石阶路隐在密林深处，石阶上长满了青苔，却被人用灵气梳理过，踩上去竟不滑不涩。两侧的古树参天，树干上刻着细密的纹路，凑近看，竟是与平衡图同源的“引灵纹”，能将山林间的灵气汇聚到石阶上，形成一道天然的护罩。
“这手法……比阵霄阁的长老还高明。”林风抚摸着树干上的纹路，指尖传来温润的灵气，“引灵纹不借助任何阵盘，直接以草木为媒，将地脉灵气化为己用，这是‘天工术’的手法！”
天工术是上古流传的阵道分支，据说能与天地共鸣，以万物为阵，只是早已失传，只在古籍中留下零星记载。凌辰运转灵域，五丈内的引灵纹突然亮起，在他掌心组成一幅微型阵图——图中显示，石阶路的尽头藏着一股极强的灵气，正与他的灵域产生共鸣。
“前面有人。”凌辰加快脚步，源晶在掌心微微发烫。走到石阶尽头，只见一座竹屋坐落在半山腰，屋前的空地上，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老者正在劈柴。老者须发皆白，皮肤却像婴儿般红润，手中的斧头泛着淡淡的绿光，每一次落下，都带着草木生长的韵律，竟将劈碎的木柴都化作了灵气，融入周围的土壤。
听到脚步声，老者转过身，脸上的皱纹里带着笑意：“汇流境四重，灵域五丈，木元素初醒……凌小友，你的进境比我预料中快了三年。”
凌辰心中一震：“前辈认识我？”
“十年前在沉沙谷，曾见过你一面。”老者放下斧头，掌心托起一株刚发芽的野草，野草在他手中迅速生长，开花，结果，最后化作一道绿光钻进凌辰的灵域，“那时你还是个连源晶都握不稳的孩子，如今却已能凝聚灵域，不错，不错。”
林风突然想起什么，惊呼道：“您是‘木先生’？阵道阁古籍里记载的天工术传人，十年前突然失踪的那位？”
老者哈哈一笑：“什么先生不先生的，不过是个守林人罢了。”他指了指竹屋前的石桌，“坐下说吧，玄虚宗的余孽虽除，但中州的劫，比你们想象中更凶险。”
落座后，木先生给两人斟上热茶。茶水刚入杯，里面的茶叶竟自行舒展，在水面组成“中州危”三个字。凌辰看着杯中字，沉声道：“前辈知道中州的大劫？”
“知道，也不全知道。”木先生的指尖在石桌上划过，引灵纹突然从石缝中钻出，组成一幅中州地图，“中州是九州地脉的枢纽，万法归源之地，也是‘灵域劫’的源头。传闻上古时期，第一位凝聚灵域的修士在此走火入魔，灵域暴走，吞噬了半个中州，留下一个‘虚无渊’，而玄虚宗的真正目的，就是想打开虚无渊，释放里面的暴走灵域。”
凌辰心中巨震：“虚无渊？《九州灵域志》里只字未提！”
“因为记载那部分的书页，被玄虚宗的人撕了。”木先生的指尖点向地图中央，那里的引灵纹突然扭曲，形成一个旋涡，“虚无渊里的暴走灵域，能吞噬一切灵气，包括修士的灵脉和境界。玄虚宗研究虚空蚀，其实是在模仿暴走灵域的力量，他们以为能掌控，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虚无渊的养料。”
林风的灵脉网突然绷紧，她看向竹屋后方的密林：“有人来了，不止一波，气息很乱，有玄虚宗的余孽，还有……”她的声音顿了顿，“还有各州的修士，他们的灵脉里都带着戾气，像是被人控制了。”
木先生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他们不是冲我来的，是冲凌小友的灵域来的。”他将一枚绿色的玉简递给凌辰，“这是天工术的‘万物阵’要诀，能助你将灵域与天地共鸣，记住，遇敌时不要硬抗，以灵域引动万物，借天地之力为己用。”
话音未落，密林里传来一阵呼啸。数十道黑影窜出，为首的正是几个玄虚宗的残党，他们身后跟着上百名修士，眼神空洞，灵脉中缠绕着黑色的丝线——竟是被“控心术”控制的各州阵修！
“凌辰，交出源晶和灵域法门，可饶你们不死！”玄虚宗残党狞笑着，手中的骨杖指向竹屋，“木老头，别以为躲在这里就能安稳，今日便用你的天工术，为我玄虚宗打开虚无渊！”
木先生将凌辰和林风护在身后，掌心的引灵纹突然爆发：“就凭你们这些被戾气吞噬的废物？”
话音刚落，周围的古树突然剧烈晃动，树枝化作无数长鞭，抽向黑影。被控制的修士们却不怕疼，像傀儡般往前冲，他们的灵脉网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黑色的大网，竟能抵挡树枝的攻击。
“他们的控心术里掺了虚无渊的气息！”凌辰发现那些黑色丝线竟在吞噬树枝的灵气，“普通的攻击对他们无效！”
“试试你的灵域。”木先生推了凌辰一把，“用万物阵，引地脉灵气入域！”
凌辰深吸一口气，灵域瞬间铺开。五丈内的草木、岩石、溪流突然活了过来：落叶化作利刃，顺着他的心意射向黑影；溪流凝聚成网，缠住被控制的修士；石墙隆起三寸，挡住骨杖射出的黑气；最奇妙的是，周围的嫩枝纷纷抽出，像有生命般缠绕住黑色丝线，竟能一点点净化上面的戾气！
“这是……”林风惊喜地看着凌辰的灵域，那些被嫩枝缠住的修士，眼神中竟闪过一丝清明。
“木元素能滋养灵脉，自然也能净化戾气。”木先生抚须而笑，“但你的灵域只有五丈，范围太小，看我的！”
老者纵身跃起，周身的引灵纹突然炸开，化作一道绿光融入山林。刹那间，整个断云峰的草木都活了过来，数不清的树枝、藤蔓、叶片组成一张巨大的天网，将所有黑影罩在其中。被控制的修士们在天网中挣扎，身上的黑色丝线在草木灵气中迅速消散，眼神渐渐恢复清明。
玄虚宗残党见状，竟掏出黑色晶石，狠狠按在自己的灵脉上：“那就一起死！”
黑色晶石爆发出浓郁的黑气，与虚无渊的气息同源，竟开始吞噬周围的草木灵气。天网出现裂痕，凌辰的灵域也受到冲击，五丈内的灵气变得紊乱，落叶刃失去准头，溪流网开始溃散。
“不能让他们引动虚无渊的气息！”凌辰运转混沌源气，将源晶按在地上。平衡图的衍化纹与天工术的万物阵交织，在他灵域内组成一个新的阵纹——以木元素为根，土元素为基，水元素为脉，气元素为息，竟是一个微型的“九州地脉阵”！
“起！”凌辰一声低喝，灵域内的九州地脉阵突然爆发。五丈内的灵气不再紊乱，反而形成一个旋涡，将黑气一点点吸入阵中，再通过引灵纹导入地脉，让大地自行净化！
这正是木先生说的“借天地之力为己用”。玄虚宗残党的黑气刚一接触旋涡，就被地脉灵气同化，骨杖上的黑色晶石迅速碎裂，他们本人也像被抽空了灵气，瘫倒在地。
战斗结束后，被解救的修士们对着木先生和凌辰躬身行礼，眼神中满是感激。一位来自中州的阵修颤声道：“玄虚宗的残党控制了半个中州的修士，逼着我们去虚无渊送死，说只要献祭足够的灵域，就能打开渊底的‘万法源池’，获得无上力量……”
“痴人说梦。”木先生摇摇头，“万法源池是上古修士为了镇压暴走灵域所设，哪是什么力量源泉？一旦打开，整个九州的灵脉都会被虚无渊吞噬，届时别说力量，连草木都不会剩下一根。”
凌辰看着手中的绿色玉简，突然明白木先生为何要引他们来这里：“前辈是想让我们去虚无渊？”
“是，也不是。”木先生的目光望向中州的方向，“你需要去虚无渊边缘的‘镇渊塔’，那里藏着天工术的核心‘归元阵’，能稳住你的灵域，让你在暴走灵域的冲击下保持清醒。至于进不进渊底，得看你自己的道。”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一株萌芽的野草：“这是镇渊塔的信物，塔内的守塔人会帮你。记住，灵域的真谛不是吞噬，是包容，就像这山林，能容草木生长，能纳鸟兽栖息，才能生生不息。”
离开竹屋时，断云峰的引灵纹在他们身后亮起，形成一道屏障，将中州的戾气隔绝在外。林风回头望去，竹屋前的木先生正弯腰播种，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身上，竟与周围的草木融为一体，分不清哪是老者，哪是山林。
“他好像……就是这片山。”林风轻声道。
凌辰握紧手中的玉简和玉佩，灵域内的木元素突然变得异常活跃。五丈内的草木纷纷向他点头，仿佛在送别，又像是在祝福。他知道，前往中州的路不会平坦，虚无渊的暴走灵域、玄虚宗的残余阴谋、各州被控制的修士……无数难关在前方等待。
但此刻，他的心中没有畏惧，只有平静。灵域在掌心流转，五丈之内，落叶可成刃，溪流能织网，石墙能御敌，嫩枝能缠缚，更重要的是，他学会了借天地之力，以万物为友。
“走吧。”凌辰翻身上马，源晶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芒，“去镇渊塔。”
林风笑着跟上，灵脉网与他的灵域轻轻触碰，两股力量在空气中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前路的迷雾一点点拨开。远处的中州大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那里有危机，有劫难，却也有等待被唤醒的正义，有需要被守护的平衡。
马蹄踏在引灵纹铺成的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叩问天地，又像是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凌辰知道，他的灵域之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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