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心阁内,陈设精美,却处处透着陌生。尤其显眼的,是屋内摆放的几盆兰花,姿态清雅,香气四溢。
墨倾倾记得,当初她和独孤云澈因公主殿里的兰花生了不少气,那时她只觉他无理取闹,此刻回想,那分明是他笨拙的醋意。
这满室的华美,非但不能让她感到安适,反而更像一个精致的笼子,无声地提醒着她身处何方。
她终是坐不住,起身走了出去。
南梁的气候温热湿润,与北地截然不同。
宫殿外的园子里,树木枝叶依然繁茂,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花开得正盛,一团团一簇簇,色彩浓烈。转过一处假山,眼前豁然开朗,一株高大的海棠树伫立在那里,满树淡粉色的花苞,开得极好。微风拂过,花瓣便簌簌飘落,在地上铺了浅浅一层。
树下,竟安置着一架秋千。
墨倾倾走过去,手指拂过秋千架上微凉的藤绳,轻轻坐了上去。脚尖一点,秋千便带着她缓缓荡起,越来越高,裙裾在风中微微飘拂。
夕阳的余晖穿过交叠的花枝,在她身上、脸上投下斑驳柔和的光影。她姣好的面容沐浴在暖光里,身后是如云似霞的海棠花,随着秋千的起伏,发丝与花瓣一同轻扬。她微仰着头,望着天边那轮即将沉落的红日,眼中带着淡淡的、无人得见的怅惘,却也因此,在那片娇艳之下,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宁静之美。
陈怡安从崔皇后处归来,本想来问问墨倾倾住的是否习惯。宫人说七公主往园子里去了,他寻来时,看到她正在荡秋千。
陈怡安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住,屏住了呼吸,盯着那秋千一起一落。
所有关于她举止不够端庄、穿着有些古怪的念头,在这一刻,都被眼前这极致的美丽冲刷得无影无踪。
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清晰而有力地撞击着他的心扉。陈怡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忍上前,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也惊扰了画中的人。
秋千轻轻摇晃,光影流转,一切都安静而美好,仿佛时光也在此刻驻足。
而此刻的仁义宫内,独孤云澈刻意让自己忙碌起来,翻阅紧要文书,或是思谋西祁政事。然而,只要稍有闲暇,他就会思念起远方的墨倾倾。想她此刻在做什么?时不时正和陈怡安在南梁皇宫闲逛,或是在隐秘角落里,手牵着手,做出让他无比吃醋的举动。
他还记得她登车时最后的张望,以及偏殿那夜缠绵的温存。他下意识地抚摸着颈部的肌肤,那些吻痕已经消散大半。
当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窗边那个空荡荡的角落。那里,曾经摆放着墨倾倾送来的腊梅花枝,最终在他暴怒之下,已让月泽扔了。
如今,角落空无一物,只觉内心无限惆怅。
睹物思人,回想过去,无论是与她斗嘴,还是互相怄气,最终都化为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他漫不经心地走到窗边,望着天边那轮即将沉入宫墙之后的夕阳,余晖马上消散殆尽,面前仍是北临皇宫熟悉的景致,可这一切于他而言,终究是异国他乡。而遥远的西祁又何尝是他的家?
一股前所未有的漂泊感朝他袭来。他像一棵无根之草,随风飘荡,看似落了根,实则从未真正扎根。天地之大,竟无一处可让他安心停靠的归所。
就在这时,月泽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打断了他漫无边际的思绪。
“殿下,”月泽低声禀报,“西祁那边传来消息。陛下……近来愈发沉迷长生之术,正四处派人搜寻制作长生不老药的稀有原料。大殿下奉命寻访,未能觅得合乎心意的,被陛下当庭斥责办事不力,臭骂了一顿,据说陛下还发了好大的火,摔了不少东西。”
独孤云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嘲讽的弧度。他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深沉的厌倦与鄙夷。“长生不老?”他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凉意,“痴心妄想,简直无可救药。”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早已在权力和欲望中迷失了本性,如今更是走向了荒诞的尽头。西祁的未来,仿佛也随着这荒唐的追求,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影。
月泽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彦如意姑娘那边,探子回报,她近日仍频频私下出府,去……去会见那位情郎。”
若是从前,独孤云澈或许还会因这明目张胆的“背叛”而感到一丝被冒犯的怒意,但此刻,他心中竟波澜不惊,甚至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他连眼皮都未抬,只漠然道:“以后她的事,不必再报于本皇子知晓。”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段本就是政治筹码的婚约,她的去向,她的情爱,于他而言,已无半分意义。这世间,能让他的心绪为之牵动的,似乎也只有墨倾倾一人。
思及此,胸口那熟悉的钝痛再次袭来,比方才的孤独,更添了几分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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