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的办公室里,刘赖两家的混战如同沸水开锅,眼看就要彻底失控。劝架的民警被推搡得东倒西歪,呵斥声完全淹没在污言秽语的浪潮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位年纪稍长、面色威严的老民警猛地推开人群,几步冲到墙边,抄起挂在墙上的一个黄铜大锣和锣槌,铆足了力气——
“哐——!!!!!”
一声震耳欲聋、穿透力极强的锣响,如同平地惊雷,猛地炸开!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震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捂住了耳朵。办公室里瞬间出现了短暂的死寂,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老民警趁此机会,厉声吼道:“都给我住手!把这里当菜市场了?!谁再动手,全部按扰乱公共秩序拘留!”
这一声锣响加厉喝,总算暂时镇住了场面。刘赖两家人互相怒视着,但总算没再扑上去。民警们赶紧上前,将刘家、赖家、尤家、田家这四拨人彻底分隔开,分别带到了不同的调解室或临时房间,避免他们再起冲突。那位敲锣的老民警和另外两名经验丰富的同志,负责主持这场棘手无比的调解。
核心人物尤长贵、田红星、刘彩凤、赖福贵被带到了最大的那间调解室。四个人脸上都带着伤,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地坐在长条凳上,彼此之间隔得老远,仿佛对方是瘟疫。
调解开始了。老民警先是严厉批评了四人当众斗殴、扰乱社会秩序的违法行为,告知其严重后果。然后才开始询问事情的起因和各自的想法。
轮到尤长贵表态时,这个一向在家里有些窝囊的男人,此刻不知是破罐子破摔,还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竟鼓起勇气,嗫嚅着却语气坚定地说:“我……我跟红星(田红星)过不下去了。她……她眼里只有她儿子,从来不管我的死活。我……我要离婚。”他说完,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刘彩凤。
刘彩凤立刻接话,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对!我跟赖福贵也过不下去了!他就是个窝囊废,根本不算个男人!我……我跟长贵哥是真心好的!我们……我们是自愿的!”她这话无异于在已经伤痕累累的田红星和赖福贵心上又插了两刀,还狠狠拧了一把。
“真心好的?”“自愿的?”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了田红星的耳朵里。她猛地抬起头,原本哭得红肿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她指着尤长贵和刘彩凤,声音尖利得几乎撕裂:“尤长贵!你个没良心的王八蛋!我跟你过了大半辈子,给你生儿育女,操持这个家!你忘了当年你家穷得揭不开锅,是谁娘家接济的?!你现在有点钱了,就跟这个骚狐狸搞破鞋!还真心?我呸!你们就是一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
她又转向调解民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天抢地:“青天大老爷啊!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啊!不能让他们这么欺负人啊!我不离婚!死也不离!我拖也要拖死他们!呜呜呜……”
另一边,赖福贵气得浑身发抖,额头青筋暴起。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尤长贵怒吼:“尤长贵!老子跟你没完!你想离婚跟这个破鞋双宿双飞?做梦!老子不同意!你们让老子成了整个花城县的笑话,老子也不会让你们好过!”他又恶狠狠地瞪着刘彩凤,“想离婚?除非我死!”
调解室里顿时又乱成一团。田红星的哭嚎咒骂,赖福贵的怒吼威胁,尤长贵和刘彩凤小声却固执的“我们是真心”的辩解,交织在一起。
老民警皱着眉头,重重敲了敲桌子:“安静!都安静!这里是解决问题的地方,不是你们撒泼打滚的地方!”
他看着态度截然相反的两对人,心中已然明了。一方是坚决要冲破家庭束缚、自诩“真爱无敌”的出轨男女;另一方是感觉被彻底背叛、尊严扫地、坚决不肯放手、意图报复的原配。这种情形,最难调解。
“尤长贵,刘彩凤,你们的行为是严重错误的,违背了社会公德和家庭伦理!不是一句‘真心’就能抹去的!”老民警先严厉批评了出轨方,然后看向田红星和赖福贵,“你们的心情,组织上理解。但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强扭的瓜不甜。如果感情确已破裂,勉强维持对双方、对家庭、尤其是对孩子,都是更大的伤害。”
他顿了顿,宣布:“今天先到这里。你们都回去冷静冷静!好好想想后果!尤长贵,田红星,赖福贵,刘彩凤,你们四个因为当众斗殴,扰乱社会治安,每人罚款二十元,写出深刻检查!至于你们的家庭纠纷……后面再约时间谈!都先回去!”
罚款和写检查的处罚,像一盆冷水,让四人稍微清醒了些。但“真爱”与“不甘”的战争,显然不会因为一次调解而结束。尤长贵和刘彩凤低着头,眼神却透着一股豁出去的执拗;田红星和赖福贵则满脸愤恨,显然不会轻易罢休。
这场由出轨引发的闹剧,在公安局暂时画上了一个逗号,但桐花巷里的风暴,远未平息。那声宣告“真爱”的辩解和原配绝望的哭嚎,将成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缠绕着这两个破碎家庭的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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